而且,很多人還在慶幸,河洛有兩位大將軍坐鎮,只要這兩位不鬧起來,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更有人在感到輕鬆,因為晉國公趙石不在長安,長安的空氣都好像新鮮了很多,頭頂上沒了一把利刃,一些話也就能說出來,一些事也就能做一做了。
而這個時候,北方草原在用兵。西北在掃清黨項餘孽。
到了五月間。第一支異族商隊出現於西涼古道的訊息。也傳回了京師,北邊大同那裡也開始有了動靜。
與此同時,沉寂多年,坐鎮於夔州的大將軍趙方也來湊熱鬧,上書朝廷,夔州水軍已然可以一戰,顯然,這位蜀國降臣也耐不住寂寞。想要奪取出蜀的長江水道的幾處咽喉要塞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上書請戰,有些不合時宜,為安撫這位大將軍,朝廷只能晉其爵位,並加大對蜀中幾處造船之地的投入。
如此這般,縱觀大秦成武七年,大秦從朝廷到地方,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好像都處於動盪之中。
而到了五月間。河洛這邊的風波動盪奇蹟般的快速平復下來。
該殺的人,早已人頭落地。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官府分發田產的事情,也來到了尾聲。
耕種的時節晚了點,但不會超過五月中,河洛各處便會耕種完畢。
這一年,河洛肯定比不了往年,很多田土都成了官田,也有不少還在荒著,人口的補充,非是一日之功。
這一場戰亂,在將來數載,都會持續對河洛產生影響,想要徹底恢復元氣,也不知要耗費多少工夫和時間。
但經過這一番處置,今年的河洛,總之不會是個荒年,到了秋收完成,河洛百姓也就不會餓著肚囊過冬。
軍中有大將軍張培賢坐鎮,晉國公趙石不斷巡視洛陽左近軍營,這對於安撫河洛軍心也有著無比重要的作用。
到了五月初,各處匪患幾乎是揮兵即平,很多殘匪紛紛逃入山中躲藏,秦軍要做的,不是進兵山中剿匪,而是封鎖道路,緝拿匪人。
而徹底清除匪患,還是個長遠功夫,不急於一時。
河洛布政使彭為年到任,這一次,兩位大將軍誰也無心再插手河洛政務了。
彭為年到任之後,頭一件事不是大刀闊斧的進行人事任免,也非接見屬下官員,而是督促河洛上下緊著接收進入河洛的禁軍裁汰士卒,安排春耕事宜。
而其任職戶部多年,在戶籍錢糧等事上的才幹和眼光,皆非旁人可比,而河洛最亂的地方,其實就在這個上面。
前任布政使韓聰留下的爛攤子,不過半月,就在彭為年手中變得條理分明,他從京中帶來的人,各個都是這方面的好手。
說實話,他也趕上了一個好時機,彭為年年紀也不算小了,又因朝廷政爭的關係,幾乎是黜落於河洛。
但陰差陽錯間,這位戶部老臣卻是在河洛布政使的位置上,重又在仕途上換髮了生機,可見,宦海沉浮,變幻莫測之處,誰又能說的準呢。
而其到任之後,無論賑濟所用,或是軍中耗費,朝廷那邊都到的越發快捷,也是不爭的事實。
如此一來,布政使彭大人的權威無形中便樹立了起來。
在這之後,這位使君大人,才開始於人事上做起了文章,而在這個時候,他所行所為,幾乎已然沒有任何掣肘了。
當然,在五月間的洛陽,還有事情懸而未決。
在一番喧囂過後,地方族類皆都變得戰戰兢兢。
別看之前變亂之時,許多人都在說秦人乃暴虐之屬,夷狄之邦云云,但那到底不過是為了鼓動無知百姓而已。
很多人其實都明白,秦人在河洛,不說秋毫無犯吧,卻也不脫堂堂之師的範疇。
而今,秦人終於下了狠心進行整治,許多之前惶惶大言,一副不畏生死,不計自身榮辱之人,立馬畏怯了下來。
用句不好聽的話來說,其實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不說胡人大舉南下,只說當年女真人渡過黃河,接連攻取河洛之時,就沒見這許多人站出來,保家衛國。
因為誰都知道,胡人茹毛飲血,只會用刀槍說話,從來可沒有安撫百姓一說,更不會因為你田產眾多,在百姓中深有聲望,便會手下留情。
而大秦這些年懷柔之策,不能說錯,卻也助漲了很多人的氣焰,覺著秦人不過如此,兵戈再利,也要以民心為重……
說到底,其實就是存了僥倖之心罷了,這也才鬧到了如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