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地利人和皆不在手,戰事艱難之處可想而知。
種燧用兵偏穩,這是趙石最放心之處,不過吃點苦頭怕是在所難免,一旦有所失利,鋒芒必為江善所掩。
到時候,論功行賞,種燧也就別想著爭奪樞密使之位了,卻還能讓大勝的秦軍上下,認識到前途任重而道遠,不起驕敵之心,一舉兩得,甚為合適。
未戰,戰事走向多數已是瞭然於胸,這樣的本事,得益於多年征戰的經驗,也有對歷史一知半解的因素在裡面。
所以才能從容佈置,盡顯大秦權臣之本色。
月色之下,李金花看著心事重重的丈夫,心疼之餘,卻也不再多問,相比於這些朝堂中事,自家女兒那點子事故,真真可謂是無足輕重了。
李金花回去後宅,趙石卻沒閒著,又將府中幕僚們都叫到面前,分派一下任務。
讓陸敖盯著戶部動靜,孫文通跟兵部打交道,南十八坐鎮府中,另外幾個人傳遞往來文書,可以想見,未來幾個月,晉國公府其實和京中很多衙門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二天,趙石一大早便從晉國公府起行,去參加朝會。
早朝上,多數人都是心不在焉,連皇帝陛下,也不例外。
所以這一天的早朝很短,早朝之後,幾位三品重臣,直接被宣召入宮……
直到日暮時分,眾人才紛紛出宮,也象徵著大秦的戰爭機器終於啟動開來。
幾位重臣不約而同,在宮門前停了下來,等人到齊了,略微商議一下,這才紛紛告辭離去。
選將調兵,各人皆有己見,需要中書和樞密院相互溝通,各人回去,也要寫一份奏疏出來,這一晚上,誰也別想消停。
趙石回到府中,剛飲上一杯熱茶,腳跟腳的,便有人來訪。
趙石知道,麻煩事肯定不少,但沒想到這會兒便有來人,太心急了些。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來的人是御史中丞張世傑。
張世傑也已有了老態,只不過,在他身上,已經無法找到當年那個落拓長安,不敢回鄉計程車子的影子了。
只要靠近他,你就會覺出幾分冷意,目光鋒利的好像刀子一般亂飄。
沒辦法,從大理寺,到都察院,再到御史中丞,他的宦途軌跡,決定了他的處事方式,當初的溫文君子,已是一去不復返了。
他的形象,其實跟傳說中唐時來俊臣,狄仁傑有些相仿。皆為皇帝爪牙。為諸臣所忌憚……
監察百官。大權在握,與中書,樞密分庭抗禮,實際上,已然來到位極人臣,百官側目的位置上了。
而御史臺也正因為有了他,才能另起爐灶,從受中書轄制的境地中脫穎而出。愈顯權責……
作為御史中丞,張世傑也一直在謀求一種超然獨立的地位。
而科舉制度的改革,以及武學的建立,確實給了他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御史臺下面的衙門的人員任免,更少的受到來自其他衙門的干擾。
張世傑本人,也屢次流露出,在都察院,軍察院,御史等處任職之官員。不再任意轉任其他文武職位的意思,志向遠大。卻也可以說是任重而道遠了。
一直以來,張世傑也在尋求趙石的支援。
但在趙石看來,這麼下去,御史臺差不多也就成了錦衣衛。
監察百官,再有了處置之權,不是錦衣衛是什麼?
尤其是現在,已經有了這樣的苗頭,軍察院的觸角是軍中虞侯,都察院的觸角則是各地按察使。
再要不受中書,樞密的牽制,你想做什麼?
沒了趙石的支援,張世傑多少也就息了心思,因為在他看來,這位表弟才是朝廷中最為開明的重臣,他說不成,那麼旁人九成九也是如此了。
不過說起來,這幾年,趙石對他的觀感從當初的不待見,到後來的稍稍敬重,直到如今,則變成了多少有些親近了。
原因嘛,除了他們地位越來越相近之外,也因為這兩年間,在趙石面前,直言不諱勸趙石不要過於疏離於朝政,提防小人作祟的人裡面,就有張世傑一個。
非常難得,也讓趙石覺得,張世傑雖然迂腐了些,但為人還算不錯。
實際上,張世傑其人,是個非常有政治抱負的人,同樣也是個非常典型的讀書人,心懷天下,操守嚴謹,品性高潔,不太擅長陰謀詭計,進退之上,拿捏的也不太好,行事也總帶著些迂腐之氣。
這樣的人,能夠走到今日,只能說是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