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她心頭一去不復返了。
月夜藍天,天空飄過一片斷雲。韓佩瑛不覺喃喃自語:“我又將飄流何處呢?”
這時已經是過了三更的時分了,她早已埋葬了那幾個家人,這個家也是沒有什麼可以留
戀的了。谷嘯風還不見回來!
她忍受不住這份寂寞與傷心,她想離開這傷心之地,可是她欲行又止,終於還是想道:
“再等一會兒吧,他是說過要回來的!”
韓佩瑛忽地翟然一驚,心中掠過一個朦朧的意念,就像一片難以捉摸的=彩一樣。她自
己也覺得有點奇怪:“我為什麼這樣相信他呢?我為什麼又是這樣的盼望他回來?”
這次婚變發生,韓佩瑛雖然不至於對谷嘯風有什麼大不了的痛恨,但也總是氣憤難消。
這次婚變令她感到失面子,感到給人侮辱的難堪。她可以原諒谷嘯風和奚玉瑾相愛,但她卻
不能原諒谷嘯風損傷了她少女的自尊。可是這次出乎意外的在她自己的家中和谷嘯風見了
面,她忽然發覺谷嘯風原來並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樣對她輕視,相反的卻對她有看一份深深的
敬意,這從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可以體會出來。他對自己也並非如她想象的那樣
“寡情薄義”,相反,他還肯舍了性命來保護她,不但幫她趕走了朱九穆,而且對她的不幸
遭遇,表現了深切的關懷。儘管他沒有絮絮叨叨的慰問,但這也是她能夠感覺得到的。
她知道這不是“愛情”,但儘管如此,總不能否認谷嘯風是有“情”有“義”的了。不
是夫妻的“情義”,也是一種超乎普通朋友的“情義”了。
她當然也知道谷嘯風是要來她家退婚的,若在過去,想起他是來遏婚的她一定會忍不住
氣憤。但如今她卻覺得谷嘯風敢於這樣做——敢於冒了給她父親痛責的難堪,甚至給她父親
殺掉的危險——這正是一種光明磊落的大大夫行徑。
她的少女的自尊得到了滿足,她的不幸得到了關懷,她正在失掉親人孤苦無依之際,又
得到了谷嘯風趕來保護。不知不覺之間,她對谷嘯風的觀感,已是為之一變。不知怎的,她
突然覺得谷嘯風就像她父親一樣,可以讓她依靠,所以她是這樣急切的盼望他回來。
可是當真只是為了他可以倚靠麼?還是那一片少女的朦朧愛情,在她心中忽然又死灰重
燃呢?她自己給自己辯解:“不是的,不是的。我盼望他回來,不過是為了想知道爹爹下落
的線索罷了。那個不知道何故被活埋在園子的怪人,一走會有什麼訊息給他帶回來的。”她
自己給自己辯解,覺得很有“理由”,卻不知這正是一種“躲避”。她“躲避”發掘自己心
底的“秘密”,因為少女的情懷本來就是難以捉摸的一片雲彩,不但是別人難以捉摸,也包
括自己在內。
正在韓佩瑛心亂如麻,正在她焦急等待谷嘯風回來之際,忽地聽得似有什麼聲息,韓佩
瑛抬頭一看,只見一條影子從牆上的缺口跳了進來。
韓佩瑛正想叫道:“你回來了?”這四個字卻突然在她喉頭梗住,原來跳進來的是一個
陌生的人,約有四十來歲年紀,面帶病容。
韓佩瑛吃了一驚,說道:“你是誰?”那人道:“小姑娘,你別慌,跟我來吧。”面上
木然毫無表情,但聲青柔和,看來不似含有惡意。
韓佩英道:“為什麼我要跟你走?”
那人談淡說道:“你跟我來,就可以見著你的爹爹。”
韓佩瑛又驚又喜,急忙間道:“我爹,他、他沒有死?他在什麼地方?”
那人道:“當然沒有死,要不然我怎能帶你去見他?別多問了,快來吧。”
但韓佩瑛並非三歲小兒,豈能隨隨便便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說話?是以她在驟然的一陣驚
喜過後,仍然問道:“你究竟是誰,我可不認識你啊!”
那人似乎懶得多說,把掌心一攤,只見他的掌心上有一隻黑黝黝的指環,指環當中嵌有
一顆小小的蒲紅色的寶石。
那人待韓佩瑛看清楚了,這才說道:“你不認識我,這戒指你總認得吧?”
這剎那間,韓佩瑛當真是驚喜交集,這才相信這個人確實是她父親差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