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啊捱,好容易捱到1979年,眼看冬去春來,又露生機,可正當他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1983年7月15日,一場幾十年未遇的洪水一夜間吞沒了廠區,也吞沒了他所有的希望,千年金箔命懸一線,漸入絕境。忘不了啊,“###”時期為了躲避紅衛兵的“打砸搶”,他和藝人們每人懷裡揣著兩包“家生”四處要飯流浪;忘不了啊,大洪水滾滾而來的時候,是他帶領著一幫工人一次又一次跳進水中潛進倉庫,搶出了一作作烏金紙……“國家衰則金箔衰,國家興則金箔興”,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他早已參透了其中的道理,可現在明明正是國家百廢待興的大好時機啊,我們的金陵金箔還要熬到哪一天才能熬出個頭呢?現在看來,這個中年小夥子何大福像個幹事的,我應當支援他……想著,想著,梅長生突然一拍###自言自語道:“他媽的,老子剛才幹嗎發這麼大火呢!”
降龍伏虎記(3)
梅長生一輩子沒當過“一把手”,一直當生產技術副廠長,原因就是他脾氣暴躁,經常失控。正因為他脾氣暴躁,所有前任一把手幾乎都與他搞不好關係。但每當決定去留的時候,縣裡都是考慮梅長生技術過人,不能動,其他人不重要可再調。結果越是這樣下去,梅長生驕橫的脾氣就越嚴重。但是,他也吃了脾氣虧,從來沒有哪屆縣領導敢叫他當“一把手”。久而久之,梅長生也自認了。而這一次,梅長生衝著新書記耍威風的事是當著大家面乾的,按理說,廠裡職工都瞭解老廠長的脾氣,原諒原諒也就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可是,李雄關一夥對立派卻不依不饒,他們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四處煽動,貶低何大福的威信。
“大家看到了吧!何書記抓整頓,整我們的本事嚇死人,見到老廠長,軟了吧!”
“茄子揀爛的戳,何大福還不是一樣!”
“湯祥打壞了一包生夥他搞停職賠錢,老廠長踢壞了公家兩塊玻璃,不能一毛不拔吧?”
“咱們往下看,看何大福這個場怎麼收?!”
幹部職工中傳出來的這些話,何大福聽在耳裡,輾轉在腦子裡。他心裡清楚,如果自己也與梅長生搞不好關係,敗下陣來的還是自己。但是,梅長生公開踢壞玻璃這樣的事如果不處理,他在金箔廠的工作還怎麼幹?於是,星期一下午,他通知召開中層以上幹部會,老廠長也被通知到了會。
何大福毫不掩飾地開了腔:“今天我們這個會,除了佈置一些具體事情外,主要是想講講老廠長踢壞玻璃如何處理的事。”一聽說是關於處理老廠長的事,大家都豎起了耳朵。在金箔廠這麼多年,哪個敢講處理老廠長?!
“同志們,我想問問大家,老廠長是什麼人呢?”參會的見何書記問這個問題,個個面面相覷,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曹庭科長,你看老廠長是什麼人呢?”何大福點名道姓問。
“老廠長就是老廠長啊。老廠長是我們廠的老前輩啊!”曹庭答道。
“曹科長答得對。老廠長是我們的老前輩,老前輩是什麼人呢?老前輩就是我們的長輩,是我們的父輩。因此,老廠長就是我們的父親。”何大福說上了勁。大家靜靜地聽著何書記繼續講。
“同志們,既然老廠長是我們的父親,那麼我想問問大家,你們家的父親犯了什麼過錯,你們作為兒子的,好站出來批評老子嗎?趙安主任,你會這樣做嗎?”何大福望著設計室主任趙安。趙安連忙搖搖頭:“不敢!不敢!”
“是呀,有人說是我茄子揀爛的戳。你們說,我的父親犯了錯,我怎麼戳呢?因此說,我的父親犯了什麼錯,只有讓我的父親自己看著辦吧,作為兒子的我,能說什麼呢?可是,在坐的除了老廠長,還有誰是我的老子呢?既然沒有其他人是我的老子,那你們當中有人犯了錯,我不戳你戳哪個呢?”
何大福說話有情有理,進退自如。這一番軟中帶硬、以退為進、聲情並茂的講話直把大家說得口服心服,也說得梅長生面赤心跳,無地自容。第二天,兩塊踢碎的玻璃被梅長生自費配上了。也就從這一天起,梅長生成了何大福忠誠的助手,一直幹到臨終。
無緣成“眷屬”(1)
何大福到金箔廠上任,俞芳是最欣喜最###的了。當年何大福逃荒到龍湖鎮叔叔這兒,叔叔安排他繼續讀了一年小學六年級,當時同座位的就是俞芳。她與何大福同年,由於她家的條件尚好,營養也跟得上,所以剛剛十五歲就發育得苗條而豐滿,成了龍湖鎮上有名的美人。她肌膚潔白,加上端正的五官,1米66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