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惦記著現代的家人,卻又怕惹師兄傷心,不能對他提。今天是重陽節,不知我那現代的父母是否正在感受“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蒼涼?此生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時間的流逝卻抵擋不住我對他們的思念。我看看四下無人,便向附近的山上走去。我一定要爬得高高的,看得遠遠的,就如同能看到現代一般,要給我兩千年後的父母送去深深的祝福……
我看著漫山遍野的鮮花,心情好了不少,順手掐來編成花環戴在頭上。女人就是女人,假裝多久男人也還是女人,這臭美的毛病乃是天性,是無論如何也改不掉的。好在山上四下無人,否則被人看見恐怕又要說閒話了。
我爬上山頭,盤膝而坐了很久,心中默默對現代的父母說了很多很多祝福的話與心裡話,心中潮溼卻眼中乾澀,想不到到了今日,竟也能心平氣和地緬懷我在現代的日子,緬懷那如同夢一般曾經出現過的現代生活,緬懷現代的所有記憶……
我如今是個本本分分的西漢人,我的心裡,我的思想裡知道要回到現代是不可能的,所以寧願相信自己是個西漢人,沒有希望便亦不會有失望,我不想再給自己希望,也不願再承受任何失望……
沉思中,卻聽到一旁有人在呻吟,而且是痛苦的呻吟。
我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四處打量,但是除了我,連只兔子也看不到。我豎起耳朵,靜下心來使勁聽——只有風聲與鳥鳴,什麼也沒有,一定是自己方才出現了幻覺。剛要再坐下,又一聲呻吟,這次非常清晰,並且都可以辨別出呻吟聲傳來的方位。
我忙從山頭走下去,幾步走到灌木叢中,扒拉開雜草,在那裡發現了一個不容易覺察的小山洞……我仔細聆聽,洞中果然傳出成年男子痛苦的呻吟……
我的腦中有一刻憂鬱,進洞還是不進洞……
進洞,誰也不知洞中之人為何人,又因何而受傷,若是居心叵測之人,只怕又會惹來一堆是非!可不進洞……似乎師兄從未教過我見死不救!
我嘆息,卻仍是一矮身鑽到那小洞中,眼前一黑,我只感覺山洞甚是狹小,我瘦小的身子都直不起來,而要佝僂著腰,否則頭便會碰到洞頂。我站了半晌,眼睛習慣了洞中的黑暗,這才看清,地上果真蜷縮著一名男子,身邊全是嘔吐物,彷彿已危在旦夕。
我急忙上前,藉著從洞口透進來的隱隱光線仔細檢視那男子。只見他身上安好,沒有任何傷口,但卻處於深度昏迷狀態。
我粗略把了一下他的脈搏,應是誤食有毒菌類所致。好在此菌毒性不甚大,而他又曾嘔吐過,否則此刻只怕早已命歸黃泉。
我嘆了口氣,使勁將他負於背上,踉蹌著拖出山洞,再趔趔趄趄、半背半拖弄下山去。幸虧此男子身材極瘦,不然以我的半分力氣若想弄他下山只怕難上加難。
到了山下,我趕快張羅熟識的鄉親幫忙送到醫館,我自行先跑了回去,好叫師兄有所準備。這菌類引起的食物中毒原本就異常厲害,而那男子又耽誤甚久,若再有延誤,只怕難活。
師兄見我出門時還活蹦亂跳,回來時卻弄得如此狼狽,渾身穢物,便沉聲問:“如此慌張,又去惹了些甚麻煩回來?”
我喘氣道:“我于山上發現一名誤食毒蘑中毒之男子,便背了下來,隨後便到。”
師兄眼神一陣恍惚,彷彿有些瞭然。我倉促中卻未在意這絲恍惚,仍是喘息著道:“師兄快快準備,不知還能否救活!好生生的一條命,死了可就糟蹋了。”
師兄目光凝重地注視著我,一把拉過我的手,低聲道:“莫要著慌,我定會盡力!”
正說著,鄉親已將那男子送到,師兄放開我,便請鄉親送入客房,立刻加以診治。
我乖巧地跟在師兄身後,看著師兄為他診脈。師兄目光淡然,把了一會脈後,拿過六根針體粗壯、內有空心的銀針,刺入那男子頭頂神庭、胸口檀中、雙手合谷、雙足湧泉六個|穴位,瞬間,便有黑色、粘稠的血液從銀針的空心中流出……
師兄看著血色慢慢轉紅,便開了個方子,淡淡道:“煙兒,你去將這副藥配齊,熬好,喂與他吃,使他將所食毒物之殘渣盡數吐出,才好下其他藥。”
我心下詫異,平日裡象這種熬藥喂藥之事師兄斷不會讓我做,更何況也用不著我親力親為。不過,師兄既然吩咐了,我雖然心生疑惑,卻也聽話地去做了。
我按方子抓好藥,無非是些防風、瓜蒂、藜蘆之類的湧吐藥。果真,那副湯藥喂下肚後,那男子便開始翻腸倒肚地吐了起來,吐過之後,他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