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想起了老趙，原來的翻班同伴老趙已離開了現在的計程車公司，在市郊結合部開起了黑車。老趙是個頭腦靈活的人。

聽老趙說，黑車利潤不少，就是風險也大。

看來實在不行，也要去開黑車了，人總得生活啊。

風險再大，也比自己的女人出來賣色相要好啊。

莊營海這回估摸老婆八成還坐在臺前的長椅上。畢竟30多歲的她已不很年輕，論身材論姿色都比不上外地來的“打工妹”，莊營海不再往下想。這樣想沒有好處，這是他早就知道的，只是他還是常常會忍不住去猜想妻子在裡面陪客的情景，他開始要習慣能坦然面對妻子賣笑不賣身，陪客人聊天喝酒跳舞。

陪客人聊天喝酒跳舞，但是，他如何能真正面對她即將跨出的最後的底線呢？老婆是為了讓兒子上教學質量最好的實驗初中，要交三萬元啊，走到這一步，也許今晚老婆陸一嵐就可能……他真不願再去想這些。

他們沒有選擇——陸一嵐是這樣說的，他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想到兒子，他的心中才油然升起一絲驕傲，有些快慰。

他兒子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學習成績一直是年級前五名。

“現在這個社會到處都要錢，學校當然也不例外。可是現在還有啥地方能掙到錢呢？最近又有不少鄰居在單位下崗了，對於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百姓，掙錢太難了！”

莊營海鬱悶得有種想哭的感覺。

老趙開的是麵包車，不過不是簡單的那種拉客人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的交通工具。他的麵包車後廂，是一個經過改裝的別緻的床鋪，他真正的生意，其實就是拉妓女和嫖客在車後廂裡幹那事。

老趙有不少老顧客，馮鋼也是其中一位。

老趙告訴他，許多嫖客其實就只需要一個隱蔽的地方和妓女搞，到旅店開個按小時算的房間要比在歌舞廳開包廂便宜。但更便宜的，還是租這種麵包車，既可以按小時算，也可以一邊開一邊搞，搞到好就停車按里程算。而且還可以讓車開到客人想要去的地方，路上的時間可以用來玩女人，既經濟，又實惠。一些客人會讓他停在隱蔽處，搞完了再走。但更多的客人發現在搖晃的車中做愛非常浪漫。

第十五章　都市夜遊人（2）

這主意不是他最先想出來的。但他是最快加入這種生意的人之一。現在頭腦不靈活可不行。

……

時間過得真快，可是錢倒賺得不多，今晚的顧客比平時少多了，都要怪今天的地震，今天地震時，莊營海沒有感到異常，倒是突然從馬路邊高樓裡湧出的人流，讓他感到吃驚，他才知道原來四川地震了。

莊營海記得小時候他戴紅領巾時，他們搭過塑膠布的抗震棚，當時不懂事，覺得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真是太過癮了。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喇叭放著哀樂，一次又一次播放著《告全黨全國人民書》時，他才知道毛主席離開了我們，當時他在奶奶身邊，清楚地記得，奶奶突然抱住他，淚流滿面：“毛主席沒了，天要塌了！”嚇得他也跟著哇哇大哭。

他一直不太明白，毛主席沒了，為何天就要塌了？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在開車的第一天就將毛主席像的吉祥物掛在車裡。

他心裡暗想，也許奶奶說的是對的。

快到半夜交班的時間了，老趙也會將他的麵包車開到那裡，今天后半夜，他也將第一次開黑車，老趙還是真夠意思！

午夜的街上仍然熱鬧，24小時營業的麥當勞還在營業。就連偏僻小街道也還是人來人往。

不遠處一個擺茶葉蛋的老太婆的一聲吆喝喚起了他的飢餓，特別是那飄過來的五香味，實在是讓他流口水。

不過他從不在這種攤子上買吃的，這種雞蛋自己回家煮煮可便宜多了，而且家裡的也衛生得多。

到了交班地點，和新搭班的小馬交接後，他就抽起煙來，靜靜地等待老趙。

昨晚他忍受不住好奇心的煎熬，來到了離家不遠的一家歌舞廳，他想看看老婆平時到底乾的啥，他沒捨得去KTV，他知道他是沒有資格去的，他狠心花了20元錢買了門票。

那天他一進門就被一排小姐麻得眼都直了，但莊營海是見過世面的。他看到那些小姐搔首弄姿的樣子，還是一點不為所動，他對那些過於輕佻的女人比較反感，很自然就挑了一個還算端莊的成熟女人，當他發現她是貨真價實的本地女人時，他為自己的眼光感到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