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本子合上,放到箱子裡,起身過來擁著我說:“走吧,回去休息。你不願意讓我看,我不看就是,別想得那麼複雜。”
“不是我想的複雜,而是今天你的表現很奇怪,怎麼可能在知道何蕭要正式認祖歸宗,你還會這麼冷靜。”我站住不肯走,眼光掃過去,他放在箱子最上面的是最後一個棕色封皮的記事本。
這一本,我沒看過。
“樂怡,你既然這麼直接地問到這裡,我也就直說。”他也鬆開了摟著我肩膀的手,自己往後退了一步與我拉到距離才繼續道,“我今天在老爺子那裡糾結過,要不要放棄你和孩子,回去爭奪繼承權。”
我等的就是他說這番話,他的刻意冷靜讓我知道,整件事情必定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他就像是有了穩贏底牌的賭徒,淡然地看著自己將要贏的競爭對手跳樑小醜一般的表現。
“你放棄我,我也不會怪你的。”我看他不願意說出去,微微笑著說,“我還是那句話,你先去完成你想做的事,然後再回來,我也肯等你。”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把我垂下來的一縷頭頭往耳後別了別,手指輕輕撫過我的臉。
儲藏室很熱,我臉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的手在我臉頰上停了一下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愛的好累,累到快失去激情了。你說出這句話,是不是心裡有了決定?”
他聲音很頹廢,有氣無力地繼續說:“我的決定是,放棄繼承權,選擇你。所以回來以後,我雖難過卻依然冷靜。但是,你的表現,讓我特別怕自己努力堅持下去,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些反反覆覆的折磨,讓我們都有點疲沓了,不是嗎?”
這也是我的感覺,雖然刻意不讓自己這麼想,但在這段時間裡,我們之間確實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疏離感,就像是某些人說的是婚姻疲憊症。似乎雙方都厭倦了這種關係,儘管有寬寬做為割捨不掉的紐帶在中間牽制。
是從什麼時候有這種感覺的?我想了一下,好像是自從何則林出院以後,他不再激烈地反對我們,而是在工作上給何連成製造了許多選擇機會,一次又一次的反覆確認,何連成到底是選我們,還是選他。
從心理學角度上來說,反覆讓你確認一件事,能讓你對這件事、這個選擇產生懷疑,最終疲憊不堪,然後覺得選擇錯誤,或放棄或失望,總之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我沒說話,他卻忽然把我抱在懷裡,壓抑的聲音就像裡面困著一隻獸:“我害怕你因為什麼事,決定放棄。你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對,就像是……”說到這裡,他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就像是你隨時會離開,那我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別這麼傷我。”
“你以為我從這些舊物中找到了什麼?想自己來確認?”我終於柔和下來,輕聲反問。
“是,你念給我聽的那幾件事,我依稀有影響,好像在我小時候老爸曾經投資失敗一塊地皮,最後不知道轉到了誰的手裡。但是那筆資金確實解了他生意上的燃眉之急,才有了後來的何氏。”何連成說,“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年齡還小,記不真切。才想等你熟睡以後,來看看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他的話讓我一把推他出去,問:“你能明天去問問你爸爸嗎?”
“樂怡,你有事瞞著我。”他眼神尖銳起來。
我搖頭否認:“沒有。”
“即使沒有,你也想到了一些東西,還不肯說,是嗎?”他直直看著我,“你撒謊的時候就語速極快,別騙我。”
我再也裝不下去,卻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直接說我們全家在六年前發生的些事,我懷疑與他父親有關係?他會不會瘋掉?這種懷疑本身就很傷人,何況又是在這種特殊時期。
“我今天在我老爸那裡再次確認,我要你,要孩子,寧願放棄那些身外之物後,心裡特別累。回來看你那樣倦倦的,還要刻意討好你,我累到快堅持不下去了。”他說完直接轉身出門了。
何則林高手段,只用一招反覆確認,就讓我們走到了這一步。
何連成眼睛裡和臉上的疲倦無奈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極度無助以後看到自己的選擇結果,忽然發現貌似選錯了。
可我要怎麼說,直接說這一切是沈末說的?他會怎麼想,我相信一個毫不相干的男人,卻不相信他?
幾次我欲言又止,最終決定把話嚥下去,決定等到有個結果的時候再告訴他。何況我是想在何蕭認祖之前確認這件事,然後把何則林拖入麻煩當中,讓整個認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