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她的眼睛。
李琮心拿起那些畫來,就著房間裡夜明珠的柔光,一張張的仔細的看,不意從紙張中間掉下一張小紙片來,顯然是從別處被細心的剪下來的。紙片中間端端正正的寫著一個暄字,背面寫著一行蠅頭小楷,“晨軒第一次學會寫小姐的名字,丙寅年六月三日”。
李琮心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罈子酒,就著罈子口全都灌了下去。
回王府的路上,在馬車上一顛簸,李琮心喝酒時飄飄欲仙的勁頭過去了,開始覺得頭又沉又疼,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走到半路,下馬車吐了兩回,才又有了些清醒的意識,總算能自己走著進了王府。
這時已是深夜,李琮心沒有徑直回臥房,而是一個人進了書房。
雖然她人沒在王府,可是書房裡還是象往常一樣,一入夜便掌起了燈。李琮心剛把慕晨軒的盒子放到了博古架上,誰知手腳不穩,搖搖晃晃間將博古架邊上的另一個木匣子給撞了下來,裡面的東西嘩啦散了一地。
掉在地上的東西李琮心認得,都是過去那個四皇女的舊物,沒有別的,全是各式各樣的鞭子。每柄鞭子都做工精細,甚至有的鞭子柄是純金打造的,上面的花理紋路一看就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有一柄牛筋編成的小鞭子,遍體佈滿了細如蚊蚋的小刺,扎一下手疼的鑽心,卻不見血。
如今這林林總總的鞭子撒在地上,不象是兇器,倒像是精美的藝術品。
李琮心曾從如月嘴裡聽說過以前“她自己”的名言,“沒有鞭子馴服不了的男人”。
天鳶貴族玩男寵、倌人有的是刁鑽古怪的花樣,但是過去的四皇女從來不好那些,她只用鞭子。
幾乎所有進了她房裡的男人都是烈性子,每一個都是鞭子條教出來的,順從了便會很快厭煩,厭煩了就送走,再找新的回來。以至於以荒淫而聞名的四皇女府,反而不象別的貴族府邸,三夫四侍,男寵成群,從來只有一個男寵。
“她也是一個不懂愛的人啊!可是自己又懂得幾分呢?她用鞭子得不到他的心,那麼自己的真情又換回了什麼呢?”
李琮心正看著地上的鞭子發著呆,如月進來了,見李琮心蹲在地上,面如紅霞,心疼的嘀咕道:
“主子怎的喝了這麼多的酒,這酒喝多了最是傷身。”
他一邊說著,一邊扶了李琮心起身,又吩咐下人去熬醒酒湯來,著人端來漱口水,拿來薰香的家常便服,替李琮心將染了酒氣外衣換下。
這一番折騰後,醒酒湯也端來了,服侍著李琮心喝下以後,如月拆散了李琮心有些凌亂的髮髻,用梳子悉心的替她梳理著,才說起府裡的事情來:
“剛才慕公子差人來帶話說,今日主子回來後,讓給主子說一聲,說他想見主子。”
就象一根刺紮在心頭,輕輕的一碰就會疼,李琮心一聲苦笑,好幾個月了,從來沒聽過他想見她的話,今天忽然想見她,又是為了李琮暄吧。
逃避不是辦法,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就算他不找她,她也該去見他了。
沒等如月給她把頭髮挽成髮髻,她就起了身,剛喝的醒酒湯倒是有些功效,等到了慕晨軒住的西苑時,李琮心覺得頭沒有剛才暈了,步伐也平穩了許多。
慕晨軒正一個人枯坐著,忽聽得院門外小廝說話的聲音,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剛站起身來,李琮心已經進了屋。
她穿著淺黃色的對襟常袍,雖未束腰,依然顯得腰若楊柳,身姿婀娜,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肩頭,燈光下閃著黑黝黝的光澤。
許是太緊張了,慕晨軒只覺得喉頭乾澀,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站起身來,面對著她,見她的臉色雪白中透著嫣紅,當真是面如桃花,更顯得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象浸在水裡的黑葡萄,這樣目光悠悠的看著他,不知道是喜是憂,看得他竟手足無措起來。
李琮心從一進門眼光就落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他站在那兒還是那樣的挺拔修長,俊美無匹,幽深的眼睛讓別人看不到波瀾。看著這雙眼睛,她才真正領會到什麼叫深如古井,靜若寒潭,她從來也沒有讀懂過他,不知道他內心深處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心中難受,剛好了一點的酒勁又上來了,徑直走過了他身邊,坐在桌旁,不說話,也不看他。
慕晨軒僵在了原地,等了半天,剛要走向李琮心,李琮心忽然抬起眼睛,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他,問:
“如月說你找我,有事嗎?”
慕晨軒遊移的腳步又定在當地,心中隱約的刺痛,她看起來絲毫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