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
廿一站起身恭敬行了禮,半躬身退了出去,庭院裡就只剩下蘇青一個人。
她坐得茶座的旁邊就是一顆辛夷樹,很高很大,蘇青仰起頭就能看見辛夷花柔軟的花瓣,她起身摘了一朵留在手心,指尖感受辛夷花瓣的纖細觸感,突然想起來以前父親教她的一首詩。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是南方的小調,諧音意味繾綣,僅僅是想到,心裡面就被暈染的一片柔軟。
注視著手中的辛夷花良久,她終於將花朵放於棋盤上,仰面閉了眼,手卻疲憊的搭在了眼睛上。
廿一回房後便將今日之事寫了,塞進一個竹筒裡,當在牆角的一個小洞裡,等姬籬的人過來拿走,送去。
信送到了南邊蘇府上,蘇崢接了這信,同來人道:“我知曉了,過幾日等玉之回來了我便將這信轉交給他,你們儘可放心。”
來人頷首行了禮,再見時卻已經沒了蹤影。
蘇崢拿著竹筒笑,“玉之手下當真是能人繁多,只這手功夫就足夠令人欽佩了。”
想到他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根子,他又深感遺憾。他這副殘破身子,能活到現今都是依靠各種藥物,並平素心平氣和的養著,算得十分僥倖,更不要說去學武功了,儘管他從來很欽佩俠士,本身也希望自己能夠像他們一樣飛簷走壁。
奈何世事從來半點不由人。
他雖是有些感慨,但畢竟不是個斤斤計較的性子,想過便也罷了,想著託人將這信送出去。但又怕這信裡有個什麼重要事件,萬一路上這信的內容被人知道了怎麼辦?他手底下的人可沒法給姬籬手下的人比啊。
這樣一想,蘇崢往出邁的步子就頓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竹筒子。
他是賢妃的孃家人,在姬籬的這個圈子裡也是一個重要的人,所以姬籬平素做事也不怎麼防著他。何況應該不是什麼太秘密的事情,否則應當是直接送到姬籬那邊的,也不至於送到蘇府來。
這樣一想,蘇崢便也放下心來,將竹筒子拆開,倒出來裡面的信件。
初始他便看見蘇青的名姓,想到自家妹妹,唇角不自覺地挑了起來,但越看下去,笑意卻越發淺,最後整個面色都寒了下來。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信件上,目光冷冽,彷佛要把那上面的整個訊息全全凍住。
許久,他才將那信件扔進房間裡的香爐,面色恢復了正常。
姬籬對此一無所知。
事實上,當走進這片林子的時候,他就很難有心力再想別的事情了。
韓裕雖然對蘇信自發出來一事有些疑惑,但介於姬籬對於蘇信很信任,而姬籬又絕對不會跟顧家站在一起去,所以韓裕對於此事也就保持靜默,反而給姬籬拿出了另一個訊息。
他知道那個雲遊醫者現今的所在。
姬籬當即就吃了一驚。
本來以為此次東南之行源自顧家的設計,本來對於找尋雲遊醫者這事兒已經不報什麼大希望了,卻沒有想到韓裕到底了,丟擲來這麼一個驚喜訊息。
想來也是,他們好幾代都致力於尋找顧家的錯處,焚城這事兒鬧的那麼大,他們就是想不關注也不行。何況他們一直隱匿在暗地裡,顧家連有這麼一方勢力都不知道,更不要說防備他們了。再加上他們在東南的勢力本來也不小,這樣一來,若是韓裕由心尋找,肯定能夠發現各種蛛絲馬跡。
所以韓裕言道同他們一起去尋找那個雲遊醫者的時候,姬籬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是怎麼都不願意放過的。
但因為那個雲遊醫者深居山中,所以不能帶上太多人,韓裕那邊帶了兩個隨從,姬籬這邊也就只帶了廿三和蘇信。
他早就讓廿三觀察過,發現那兩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有武功,另一個人卻不會,不過廿三說若是那人善於用毒或者精通陣法,卻也不是很妙。
不過廿三向來善於從小事著手推斷後事,姬籬對他倒是很信任,就讓他多關注,六人便這樣上路了。
楚越一帶沒有大山,但小山包什麼的還是有的,而因為楚越之地原屬西,南兩夷,有很多山都無人涉及,所以那個雲遊醫者能夠安居深山不為人所知,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因為都是小山包,所以姬籬進來的時候也沒覺得會有多難。
可是,走了五日之後,姬籬才發現和他原本所想,根本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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