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我有大恩,我又如何不能原諒父親?就是蘇家叔叔的事情,也並非出自父親的本意。何況就是說怨,能夠怨的,也就暮歸一人罷了。”
穆澗道:“你能叫我一聲父親,自然是好。”他頓了頓,“你的傷如何了?”
穆放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可是雲老告訴父親的?不是什麼大礙,調養調養就是了。”
穆澗抿了抿唇,“那晚的黑衣人是我。我不必雲老來告知,因為是我親手將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穆放顯然沒有想到,抬起頭來看他。
他緩了緩,道:“父親既然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是什麼?”
穆澗看著他,心道:其實何嘗只是暮歸變了?自己的這個孩子不也是變了麼?把自己身邊豎起了一道水牆,看起來似乎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是卻當真有了一層距離。那距離看起來很近,但真要觸控上去,才覺得那邊和這邊已經隔了很遠。
他雖然從來不覺得苦難是件壞事,相反,苦難能夠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以至其行拂亂其所為,孤兒能成大道。加之梧州本來也是個男兒,也不應該如女子似的嬌養著,經歷苦難,度過苦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兒。
這裡面,又有誰不經歷過一些痛苦呢?
如果沒有成功的涅槃,那也只是自己能耐不足,所以終究只能沉於下流了。
他嘆了一聲,道:“當初吩咐你去京,本也是希望你離得遠一些,不足以受多波及,你那時候的情緒太低落,再知道這些,未必能夠抗得過來。而那個時候,我也已經想好了要假死, ;以逃脫顧家的掌控。”
“但是如果我‘死’了,顧家必然會找上你,他們會吹一種笛子,讓你明明神志清醒,卻不能抵抗他們的命令。而能夠讓這種笛子不發揮作用的辦法就是,體內那蟲子受了重創。”
“但是那蟲子入了體,和身體實則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所以如果要讓那蟲子受了重創,飼主本身,也必須得身受重傷。”
“他們不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但是如果在吹笛子的時候發現不對勁,也定然會起疑心,大概還會給你種上那種蠱。所以為了他們不看出來,你就必須得是身受重傷的模樣。這樣,他們才不會吹那笛曲,因為他們也知道你身受重傷,根本沒辦法使那蟲子為他們所用。反而會讓你明白是怎麼回事。”
穆澗長嘆一口氣,“所以,我在你去京途中埋伏,將你打成重傷。”
他深吸了一口氣,“梧州,現在,你可還願意認我這個父親?”
第六十四章 東門送君
乾元五十四年秋,左將軍蕭盛大破北靖王庭兵馬,怒遷北靖三百里,蒙山以南,自此,再無北靖。
事傳長安,舉國沸騰。
秋日初升,蕭盛坐在馬上,看著面前被大火燃起來的北靖軍帳,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兩年了。
兩年前,她和北靖以將軍身份打了第一場仗,卻在慶功宴上被刺傷,並被顧家種下蠱蟲。正好穆澗在苗疆,就帶回來了一個名為年愛哲的苗疆少女,用她的蠱蟲幫她治療。
取出蠱蟲之後,她依然在床上將養了十多天,姬籬就一直陪著她將養了十多天。
中間穆放來拜訪,抿了唇,面上有苦痛神色,更多的則是一種釋然。她想,釋然是因為他終於再次見到了他的父親,至於苦痛,大概卻仍擺脫不了曾經的變故。穆放沒有多說什麼,也只是讓她好好的養著身子,好好的把她這個將軍做下去。
再過了些天,雲老和穆澗都來跟她辭行,雲老還是一貫氣呼呼的模樣,覺得她丟了他的臉,穆澗卻只是微微一笑,求了她一個保證:
“暮歸,若有一日,你發現你身邊的人懷揣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你務必得以己度人,切勿太怪罪於他,行麼?”
蕭盛似懂非懂,卻還是點了頭。十七在旁邊哈哈笑:“嘿嘿,穆老,您什麼時候這麼瞻前顧後了?主子心中自然有一杆秤的,您就甭操心啦。”
穆澗只是微微一笑。
過了年就是乾元五十三年,那一年春夏之交,蘇青(南蘇)終於如願出嫁,嫁給了她心心念唸的韓煜韓嗣音,婚事上達天聽,陛下特地賜了重禮,送禮的隊伍走了整整一條街。
蘇宥和蘇崢也來了,去看蘇青的時候聽說她也在此。便也過來看了她。蘇宥很心疼的看著她,直道:“瘦了瘦了,得早些養回來才好。”蘇崢也不含糊,各種東西往她府裡砸。一貫威脅她得長肉,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