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手指頭便指著不遠處暗黑的影子,明雲裳知道那是河道中間的積土,因為河道的分流,這裡有了一處暗礁,她看了他一眼。他朝她笑了笑道:“看來我不得拋棄你了。”明雲裳愣了一下,鬱夢離握著她的手卻已鬆開,腳下微點,人已如大鳥一般朝岸邊飛去。明雲裳沒有攔他,心裡卻微微有些失落,他終是拋下她獨自逃身,她倒也並不生氣,知道這是他正確的選擇,這小船一旦碰上那暗礁,雖然不會將她撞飛,卻能將小船撞破,在這湍急的冬水裡,她怕是有不小的麻煩。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開始在想對策,只是她想了幾個法子,卻最終發現那些法子救不了她,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正在無奈之際,一條繩子從天而降,她條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了繩子,然後便聽到鬱夢離的聲音:“跳過來,我接你!”明雲裳此時手裡已有繩子,不禁安心了幾分,只是她現在距河面還有一丈多的距離,縱是她用盡全力怕也是跳不到岸上去,只是有繩子,她縱然落水也不至於被沖走。她心裡還是有一些躊躇,只是見小船離那暗礁越來越近,她知道她沒有時間再猶豫了,當下眼睛一眯,銀牙一咬,就在小船撞上暗礁的那一刻,她借那一撞之力腳下輕點船板,身子便如大鳥一般飛了起來。她如今的內力已比之前又強了不少,只是她從未學過輕功,那些施展輕功的法子終是不得到法,好在她有空手道的根基,身子又極為靈巧,這般一跳,身子便如風箏一般朝前飛去。“砰”的一聲,她的身子便撞在鬱夢離的身上,她這一下是借力使力,力氣極大,鬱夢離原本以為她只是跳過來,沒料到她的力量會如此之大,一時沒有防備,被她這一撞身子便往後倒退了近一丈才靠在岸邊的樹上站穩,樹上有一根突出來的枝椏,戳的他後背一陣劇痛,他卻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明雲裳兩腳一著地,心裡便又有了幾分安全感,她輕聲道:“我還以為你拋下我不管了!”鬱夢離兩眼直直的看著她道:“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不可以單獨拋下你不管。”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上揚,心裡滿是濃濃的溫暖。他很少對她話下諾言,但是基本上只要他說的話便句句都是木板釘在釘上。鬱夢離的後痛太痛,再加上方才又吹了寒風,寒毒又湧了上來,忍不住輕哼了一聲,明雲裳忙問道:“你怎麼樣呢?”鬱夢離輕聲道:“好像是寒毒又發作了。”他沒有告訴她的是,每次當他寒毒發作的時候他是不能動用內力的,基本上每次只要一用,寒毒雖然可以暫時壓下一分,但是很快就會反蝕,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承受不住。只是今日的情況,根本就容不得他去選擇,他若不跳上岸,她怕是會喪命,他嘴上說要和她一起,卻根本就是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她有事。而事情是用來做的,不是用來說的,這些他也沒有必要告訴她。明雲裳聞言一急,伸手去摸他的手,只覺得他的手一片冰冷,當下忙問道:“你沒事吧?”鬱夢離靠在樹幹上輕聲道:“應該沒事,你不用擔心。”明雲裳咬了咬唇,他如今這副模樣又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只是如今這天色已黑,這裡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他身上的衣裳都溼了大半,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這層寒氣。這個時候應該生一把火的,只是她出來的匆忙也未帶火摺子。她知道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帶他離開這裡,然後尋戶人家取暖。她暗暗咬了咬牙,一把將他背到了肩上,鬱夢離只覺得身體寒冰刺骨,原本想要推開她的身子也沒有力氣。一直以來,他都以她的保護者自居,沒料到今夜這個原本應該是浪漫無比的夜晚卻變成了她保護他,而他只能伏在她一點都不闊的後背上。他輕嘆一口氣,身上又痛的厲害,明雲裳輕聲道:“阿離,別怕,我陪著你。”那刺痛傳來,他一時間再也忍受不住便暈倒在她的背上,這一次寒毒發作之霸道超出了他的想像。迷濛間,只隱隱聽到她喚他為阿離,卻沒有一句反問的話語。明雲裳負著他在黑夜裡穿過叢林,路上有冰雪,極滑極不好走,她硬是咬著牙前近。秦解語站在不遠處看著她揹著鬱夢離,眸子裡一片幽深,其實早在兩人翻船的時候他就已經跟來了,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就在明雲裳的身上用了一種只有他才能聞得出來的香料,那香料極為特別,正常人聞來是無味的。這一次,他是循香而來,只是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般。他一襲紅衣站在夜色中,變成了紅到極致的黑,他的眸光有些複雜,頭也微微低下,再抬起來的時候,他的眼裡已有一抹殺機。他的殺機來的極為濃烈,敏感如明雲裳,很快就察覺到了,她極為機敏的極快的轉身,此時秦解語距她和鬱夢離只有不到三尺的距離,她手中的短劍也拔了出來,一見是他,當即欣喜的道:“解語,你來的正好,他重死了,我快背不動了!”烏雲斂雲,月華自樹椏間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