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司機被幾耳光煽得悠悠醒轉,不過腦袋似乎還是犯暈,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們兩人,呻吟著說“我這可不是到陰曹地府了嗎?兩位哥哥敢情是牛頭馬面?”
我和張鐵嘴被氣笑了。我用腳踢了汽車司機一下“你看走眼了吧,牛頭馬面是我這樣的英俊青年嗎?因為你小子貪財受報應,連累得我們差點見到了真牛頭,真馬面,你損不損啊?”
汽車司機眨巴眨巴小眼睛,辯解說哪裡有人貪財,“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好象迷迷糊糊的做了個夢,就聽見天上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啊,我心裡明明知道前面是懸崖,手就是控制不住了啊,這,這真他媽見鬼了!”
張鐵嘴不搭他的話,抓住他的腰帶一抖,“噹啷啷”的一陣響,從裡面又滾出幾塊銀圓來。“快說,這銀圓哪來的?”張鐵嘴用力抽了司機一耳光;我怔住了;在我的記憶裡;張鐵嘴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大的火氣。
汽車司機哭喪著臉,他大概認為我們是要他賠償車費,趁機敲詐他一下。
“那是額一個月的工資啊,你們怎能全拿去?”他不停地眨著小眼睛“都拿去也行,算那條煙的煙錢,可以不?”
這傢伙真是個煙鬼,我氣得剛要再踢他一腳,張鐵嘴把一塊銀圓遞到我面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我看了看面前的銀圓,正面是袁世凱的頭像。俗稱“袁大頭”的這種銀圓,在中國最是普通,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但我知道張鐵嘴的用意肯定不是讓我辨認這個,所以又仔細地看了看這塊明晃晃的銀圓,終於讓我看清了門道。
在日光照射下,這塊銀圓的鋸齒狀邊緣上被人劃了一道痕,隱隱透出些血跡,只是這血跡已近土黃色,一般人根本就注意不到。
“這血跡是誰留下的?”我疑惑地問張鐵嘴。一般來說,屍體入墓之前早已屍僵,不會再流出鮮血,但也有意外的情況,例如棺槨在下葬不久就被挖掘,屍體被破壞,也會流出少許血水。但血水怎會只在刻痕上留下印跡,不汙染整塊銀圓?又是誰在銀圓上刻痕呢?
張鐵嘴已經仔細地看過那幾塊銀圓,他有把握地認定這些刻痕和血跡是有人專門製造的。“不出意料的話,老夫認定是那雲遊道士所為”。
這些銀圓果然是害人的東西。我埋怨張鐵嘴不聽我的話,擺那掌門人的臭架子,差點害死了全車乘客。早知這樣,不如當時就把銀圓藏身處找出來,也免得這些邪祟之物為害人間。
汽車司機聽我們講些邪祟之事,已是嚇得不敢出聲,再也不提這銀圓是他的工資一事了。新中國成立三十多年,什麼時候用銀圓當過薪水?撒謊都撒不圓,當下老老實實對我們說出了這些銀圓的來歷。
昨天晚上,汽車司機喝了不少酒,所以早早就睡下了,半夜裡不知怎地他忽然醒來,感覺房間裡涼颼颼的。本來夏天悶熱,有些涼氣更舒服一些,但這股涼氣卻只是讓人心裡發冷,甚是怪異。
涼風過去,地面上留下了一堆明晃晃的東西,汽車司機才壯著膽子下了床。這堆銀圓大約有十多塊,有幾塊已經送給我作煙錢了。
張鐵嘴沒想到我身上也藏了幾塊,聽了汽車司機的話,不住的拿眼睛看我,我有些尷尬,訕訕的從身上摸出那幾塊銀元扔在地上,我本來是要到華山後用這幾塊銀圓買些好吃好玩的東西,想不到汽車司機幾句話讓我露了餡。
這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了,車上的旅客們看到不會再有客車經過,只好三三兩兩的到附近的山坡上去露宿,有幾個乾脆躲到車頭撞爛的客車底下去睡覺,汽車司機也被售票員攙扶著走了。我正猶豫著到哪裡歇宿,張鐵嘴右手已結了兩個甲馬印按在我的腿上。
“我們找那聚陰地去”張鐵嘴在腿上結好符印,扭頭對我說“還是你說得對,修道之人豈能獨善其身?須得廣行仁義,去邪除魔才不違我先師傳道本義”
“這些錢還有用嗎?”我指著地上的銀圓問張鐵嘴。
“銀圓已刻上血印,正是那道士吸人魂魄的邪術,當然不能再用”。
我大為洩氣,這樣說來,那聚陰之地縱有無數財寶又有何用?這道士如此暴殮天物,著實可恨。不過這道士過了這麼多年,只怕老邁死亡,早已化為幾塊白骨了吧。
“那倒不會”張鐵嘴雙腳已經微離地面,“依老夫看來,這銀圓既能讓人失魂落魄,施法之人自然健在,否則那血印之物喪失本原催動,早已沒有危害”。
我一聽精神大振,恨不得馬上抓住那道士挫骨揚灰,再去奪來難以數計的財寶,當下和張鐵嘴展開甲馬,雙腳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