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無能為力,這種居高臨下的蔑視和鄙視對他的尊嚴行成了一種可怕的傷害。媽的,早晚會幹掉你的。上尉恨恨地想,捏緊了無用的鐳射槍。?
他們在奔逃中看到了峽谷的隘口,看到了圍繞谷中的林子,成片低矮的小屋圍成的小廣場,廣場中心那個小小的噴水池,一個異教徒的白度母女神盤腿跌坐在水池中心的蓮花寶座上,圓如滿月的臉上帶著大慈大悲的神秘微笑。他們衝進去了。有人跪倒在地,像孩子一樣放聲哭泣。有人木頭一樣呆在當地,既不哭也不笑。?
沒有一間屋子有燈光,沒有一座煙囪有炊煙,所有的地方都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沒有人出來歡迎他們。這兒已經荒廢啦。希望像大肥皂泡沫一樣升上天空,然後炸破了。現在,哭吧,哭吧。他們緊緊地擠在一起,度過了整個晚上。?
天亮的時候,三顆帶著各自色差的太陽先後躍上了天空,土黃色的領先,把谷中照得一片金燦燦的,藍色那顆後來居上,它的個兒最大,最後是桔紅色的缺乏熱度的一顆。他們清點人數,發現在昨晚的混亂中又少了兩個人。來自月球的塞奧尼和艾米麗夫婦。神父回憶起兩張年輕的沾滿雀斑的臉,嘆了一口氣。?
他們在依然流淌著的噴水池中取水。長途的亡命跋涉之後,短暫的喘息讓所有的人都情緒平穩下來。他們開始觀察四周,林子不大,也不算密集,都是些當地的樹種:向左盤旋的蕨類盤成緊緊的環,一圈圈地旋轉著升向天空,在樹的頂部,從根上分成三片的針葉搖曳著,在風中咕噥著輕柔的沙沙聲。這兒顯露出來的是一副靜謐的園林景象,他們卻三三兩兩地緊靠在一起,不敢深入探究。?
快到中午的時候,上尉把他們四個領頭的人召集起來,化學教授,鍋爐工和神父。他把他們帶到一個低矮的半地下室去。那兒大概是一個砂岩砌築的酒窖,裡面擺放著大量的空玻璃瓶。上尉原先身體健壯,面板黝黑,如今蹲坐在一堆甚不牢靠的瓶子上,披著毛毯,鬍子拉茬,皺巴巴的面孔又幹癟又蒼白,活像一顆失去水分的萎蔫的蔬菜。“食物已經沒有了。”他向大家透露了這個可怕的訊息,“我們沒剩下一點食物。今天早上,我搜尋了整個修道院,顯然它是被廢棄了。我轉遍了所有的屋子,希望能夠找到藏匿的食物——但是沒有。沒有。”?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了。救援要兩個半月後才能到達,沒有食物他們只能餓死。相比這個威脅之下,猙倒是件小事了。?
“我們要對付它,我們會對付它的,”上尉說,“槍對它沒有用。我面對面地對它開過槍,它抖了抖肩膀,好像我手裡拿的是把玩具水槍似的。”他說著,憤憤不平地抽了抽鼻子,“但是我們能把它攔在外面。我四處轉悠過了,這兒四周都是直上直上的峭壁——只有一個出入口。我們要在那兒修建一道籬笆。工具這兒有的是。”?
“是的,鐳射槍沒有用,”化學教授蔫頭蔫腦地說,由於瘦了,他的招風耳朵看上去大得驚人,“我碰巧看過一本旅遊簡介,這星球上雲母巖中長晶體的含量高得驚人——由於那些晶體原子的共振——這是顆奇特的充滿超聲的星球,上面的生物天生有一種本領,它們能夠利用並且控制物體的振動。看到那隻大貓腦袋邊的絨毛嗎,它就是用來感應振動的——鐳射說到底也是一種振動。你的攻擊大概會讓它難受,但不可能傷害到它。”?
“振動?你是說,用槍對付不了它嗎?如果它衝進來,我們就只有跟它肉搏了——好吧,那我們就跟它肉搏!”上尉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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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塔(3)
“這兒有不少的樹,或許這些植物也可以吃?”鍋爐工說。他是個有著扁平大臉的強壯傢伙,一顆犬牙突兀地伸在嘴外,打破了一點外貌上死魚一樣的呆滯感,“俺在老家的時候聽說過有人吃樹皮。”?
“不行。”教授沮喪地搖頭,彷彿在宣判自己的死刑,“這是所有星際旅行者遇到的難題,大部分外星植物的DNA螺旋式和我們的基本結構不同,假使它們對我們沒毒的話,吃下去也無法分解出對我們有用的蛋白質分子。”?
“我們的肉對它們的猛獸倒是挺適用的?”上尉諷刺地說,他轉身面對神父,“這樣吧,神父,你來負責搜尋。看這些和尚的佈置,彷彿只是要離開一小會兒。沒有留下一點點的食物,這是不可能的,”他歪曲著嘴角重複道,“不可能的。或許你們信神者另有思路,你們不都是信神的嗎?”?
“這是不一樣的。”神父抗議說。?
“就這樣吧。”上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