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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怎麼又是又不是?”

“是他供給的,不錯,但他不知道他有這份榮幸。”

“這話怎講,穆斯克東?你的話真叫人長見識。”

“事情是這樣的,先生:我在顛沛流離之中偶然遇到過一個西班牙人,此人去過許多國家,其中包括新大陸。”

“新大陸與寫字檯和五斗櫃上這些酒瓶子有什麼關係?”

“請稍安勿躁,先生,一件件事情總要講個先後次序。”

“言之有理,穆斯克東,就由你說吧,我聽著。”

“那個西班牙人去墨西哥旅行時,帶了一個跟班伺候他,那個跟班是我的同鄉,我們倆性格很相近,很快就結下了情誼,我們倆都最喜歡打獵,他經常給我講述,在潘帕斯草原上,土著人怎樣將普普通通的活結,扔到老虎和野牛的脖上一套,就將這些兇猛的野獸捕獲了。起初,我不相信人會靈巧到那種程度,能在二三十步之外,將繩子末端的活結要扔到什麼地方,就扔到什麼地方。可是,在證據面前,我不能不承認他講的是真話。我的朋友將一個酒瓶子放在三十步遠的地方,每次將活結一扔,都能套住瓶頸。我也開始練習,由於天生有些這方面的靈性,所以現在我扔活結,與此道中的任何人扔得一樣準。怎麼,您明白了沒有?我們的店家有個酒窖,裡面存貨可充足哩,可是鑰匙他從來不離身。不過,這個酒窖有一個通風孔。我就打通風孔裡把活結扔下去,現在我知道哪個角落裡的酒好,就用活結往那兒套。喏,先生,這就是新大陸與這寫字檯和五斗櫃上的酒瓶子的關係。現在,請你品嚐一下我們的酒吧,然後不帶成見地告訴我們你覺得這酒怎麼樣。”

“謝謝,朋友,謝謝。可惜,我剛吃過午飯。”

“那麼,擺桌子吧,穆斯克東,”波託斯說道,“在我們倆吃飯的時候,達達尼昂給我們講講他本人離開我們十天以來的情況。”

“好吧。”達達尼昂說道。

波託斯和穆斯克東一塊用餐。他們倆都有像正在康復的人一樣好胃口,而且顯示出患難中令人相互接近的兄弟友愛。達達尼昂介紹阿拉米斯怎樣受了傷,不得不留在傷心鎮;他怎樣把阿託斯留在亞眠,讓他去對付誣陷他製造偽幣的四個人;而他達達尼昂怎樣從瓦爾德伯爵的身上跨過去,終於到達英國。

達達尼昂的心腹話說到這裡就停住了。他只是告訴波託斯,他從英國回來時帶回四匹駿馬,他自己一匹,三位夥伴每人一匹。最後,他告訴波託斯,給他的那匹馬,已經拴在客店的馬廄裡。

這時,普朗歇進來稟報主人,馬已得到充分休息,可以趕到克萊蒙去過夜。

達達尼昂對波託斯差不多放心了,又急於去了解另外兩個朋友的情況,便向病人伸出手,說他就要上路,去繼續尋找,又說他打算走原路回來,七八天後如果波託斯仍住在大聖馬丹客店,就順便同他一道回巴黎。

波託斯回答說,從各方面的情形看,七八天之內他不可能傷愈離開旅館。再說,他必須呆在尚蒂利,等待他的公爵夫人回信。

達達尼昂祝他很快得到佳音,再三叮囑穆斯克東好生伺候波託斯,然後與店主結了自己的帳,就與普朗歇重新上路,而手裡牽的馬已經少了一匹。

全書 第二十六章 阿拉米斯的論文

達達尼昂隻字未對波託斯提及他的傷口和他的訴訟代理人夫人。我們這位貝亞恩小夥子雖然很年輕,卻非常明智。所以,那位自命不凡的火槍手所說的話,他假裝統統信以為真。因為他深信,要想維持一個人的友誼,就不能揭穿他的秘密,尤其當這個秘密關係到他的自尊心的時候;其次呢,你對別人的生活了如指掌,在精神上對他們就有某種優越感。

達達尼昂在考慮未來勾心鬥角的計劃時,決心把他的三位夥伴當作自己飛黃騰達的工具。能夠事先把他們身上無形的線捏在自己手裡,以便將來操縱他們,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整個路途之中,卻有一種深深的憂傷壓在他心頭:他思念著年輕漂亮的波那瑟太太,因為波那瑟太太該是很珍惜他的一片忠心的。不過,我們應當趕緊說明,小夥子心頭這種憂傷的產生,主要不是由於惋惜失去的幸福,而是由於擔心那可憐的女人吃苦頭。他毫不懷疑,波那瑟太太是紅衣主教尋求報復的犧牲品;眾所周知,紅衣主教的報復是可怕的。而他怎麼居然得到紅衣主教的垂青,實在令他莫名奇妙,衛士隊長卡弗瓦先生如果在他家裡找到了他,也許會向他透露其中的原因吧。

一個人走路時整個身心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