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好。”又對遊氏,“遊表姐好。”
他還要和卓昭節見禮,章老夫人與遊氏都沒心思在意這些小節,忙低聲問:“大郎怎麼了?”
江扶風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的道:“是扶風之過,方才林兄問扶風前幾日為何未來,扶風一個不慎,說了是去施祭酒府上拜訪請教……”
卓昭節心頭吃了一驚,就為了這這麼點事情,林鶴望竟對知交好友破口大罵,甚至直接趕起了人,可見他如今的心情!
章老夫人嘆了口氣,低聲道:“大郎如今……還望十七郎你莫要往心裡去,我代他給你賠個禮了!”
江扶風忙幾步下來扶住了章老夫人,苦笑著道:“老夫人這話是折煞扶風了,說起來扶風與林兄同窗多年,焉能不知他如今的心情?方才實在是扶風自己不慎,惹得林兄情緒激動,如今卓郎君正在內中安慰……老夫人不怪扶風言語不當心就好了!”
“這北上一路,仗你幫扶實多,如今大郎又……”章老夫人看起來是真心感激江扶風的,卓昭節也有些驚訝的看了眼他——她並不知道江扶風與任慎之私下裡的交談,受遊家二夫人以及班氏的影響,一直認為江扶風就是一個風流放。蕩自恃才華的人,他所結交的朋友,像林鶴望、宋維儀、麻折疏這些,之前因為戲弄過遊煊,到底不是很正經的君子。
卻不想江扶風雖然輕浮,卻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雖然林鶴望如今值得同情,但江扶風好歹也是一路照拂他北上的人,如今又是從預備春闈中抽空來探望,卻遭遇他如此不留情的對待,換了常人到底有些不悅的,可江扶風如今委實看不出來有任何怨懟與不滿,反倒滿是愧疚。
第一百六十五章 驚馬
章老夫人與遊氏低聲問江扶風林鶴望發怒緣故時,內室裡林鶴望還在不住的發作,原本低聲勸慰他的卓昭質聲音也不由越來越高——一直到章老夫人與遊氏進去,林鶴望才勉強住了聲,煩躁的叫了聲母親,又問候了一句遊氏。
卓昭節悄悄跟在了遊氏身後,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上一回林鶴望下船時是戴著帷帽遮住臉的,此刻因在內室,他又才發過火,自然沒有遮蔽面容,卻是看得清楚,林鶴望比之在秣陵時瘦弱了許多,這也不奇怪,雖然滋補的湯藥沒少喝,但心中惶恐與焦躁,想也不能不消瘦。
大約因為這段辰光一直不是戴帽就是避於內室的緣故,他麵皮比從前還白了三分,因此越發顯出那道幾乎貫穿了整個臉龐的猙獰匕痕的可怕來——這道傷痕起自林鶴望右頰,穿過鼻樑,止於左眼之下,只差一點點,就是眇目之險!
可見當時情況的可怖!
卓昭節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一陣後悔,若早知道那柄梅魄匕首惹出這樣的是非,她怎麼敢送給遊煊?虧她當初交代遊炬時還說要越鋒利越好……這麼想著,她越發不敢直視林鶴望,心頭又是後悔又是愧疚。
雖然這一匕不是她劃的,到底匕首是她送的。從前沒親眼看過林鶴望的傷,她還沒什麼,此刻親眼目睹到底不一樣,這林鶴望從前也是個才貌雙全的翩翩佳公子了,如今卻因這道傷,不但科舉無望,甚至形容直接被划進了醜陋猙獰,換了誰能夠無動於衷?
可現在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卻怎麼補償才好?卓昭節心頭惴惴難安。
只是卓昭節這麼一低頭,卻被林鶴望敏銳的發現了,他不知道卓昭節不看自己是因為內疚,只道是單純的被自己如今的樣子所驚,自受傷以來,林鶴望對此極為的敏感,見狀眼中頓時流露出一抹怨毒。
若非卓昭節的身份,只是尋常下人,他早已吩咐將人拖出去打死!
縱然如此,他也沒了興致敷衍,不冷不熱的說了幾句,就藉口自己乏了,要所有人都離開院子,以免妨礙了他的休憩。
章老夫人看到他這個樣子又是心裡酸楚又是心疼,自然無不應允。
這麼一鬧,遊氏叮囑了幾句老夫人注意保重身子,便帶著兒女告辭,江扶風本來每次來都要多陪林鶴望些辰光,但今日他說話得罪了林鶴望,就一起告辭了。
出了蘭陵坊,卓昭節捏著帕子沉思了片刻,到底按捺不住幫白子華這個打小一起長大的同伴一把的心思,她掀起簾子看了看車外,見江扶風還在和車邊的卓昭質並轡而行,聊著有關會試的話題,便揚聲道:“江小舅舅!”
江扶風很意外她會招呼自己,露出一絲詫色,這才驅馬走到車邊,道:“小七娘可是有什麼事?”
卓昭質也有些驚訝,狐疑的看了過來。
卓昭節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