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節不敢多打擾,說完事情,得了主意就趕緊告辭了。
才回到雍城侯府,冒姑就道:“今兒個兩邊府裡都來了許多人,長公主府那邊都是探望殿下的。咱們府這邊多是探望清郎君……對了,十娘子回來了,雷涵親自送來,說若非如今君侯和世子都不在侯府住,他想索性陪十娘回來小住一段辰光,也給這邊幫把手。”
“他有這個心了,只是他說的也對,父親和九郎如今都不在侯府這邊,他卻是不好住過來的。能叫十娘回來幫手已經能叫我喘口氣了。”卓昭節一邊向裡走一邊道,寧嫻容雖然是庶女,可憑著她在歐氏手下完好無損長大還熬到過繼、嫁個如意郎君的手段,如今寧家這邊還正缺了這麼個能幹識大體的幫手。
冒姑跟在她身後,道:“婢子還有事兒要說,歐氏家的世子婦親自過來探望小郎君,還說若是咱們這兒不方便,想把小郎君接回歐家去養幾日。”她語氣裡露出譏誚之意,“道是……給咱們分一分憂!”
“歐家的分憂,那可卻也太可怕了。”卓昭節冷笑了一聲,道,“他們居然還不知道?”
大房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卓昭節還以為緣故已經滿長安皆知了,沒想到歐家現在不但敢公然上門,還想著要把寧朗清接走——顯然是還被蒙在了鼓裡!
冒姑譏誚的道:“自敦遠伯離了長安去城外‘頤養’後,歐家小娘子嫁去了河北,把之前的易氏也帶了走……如今在長安裡剩下來的歐家橫豎是關著門默默過日子罷了,外頭的訊息,不是坊間皆知了哪兒還有他們知道的地方?”
卓昭節微一皺眉,有些驚訝:“這一回的事兒……太子或延昌郡王那邊居然沒說上一聲?”
“婢子可不曉得,但歐家若是曉得事情經過,怕是早就一家子上門來請罪了。”冒姑道,“虧得十娘今兒個回來了,這會子正在應付著她們。”
卓昭節哼道:“怎麼帶不走清郎她們還不走了嗎?”
說話之間,主僕兩個已經進了堂,就見海棠畫屏下的主位上端坐著穿月白上襦、系水色羅裙的寧嫻容,這身衣裳在仲夏裡看起來清爽的很,也照顧到了寧家才有喪事,也虧得她已經被過繼,不然這會早就該催人去做全身重孝穿了。
下首的位置上是敦遠伯世子婦,這世子婦兩年前卓知潤娶妻的宴席上卓昭節是見過的,那日敦遠伯的侍妾易氏和庶女歐纖娘鬧了一場,這世子婦被氣得可不輕——那次宴席也正是延昌郡王一派徹底轉入衰微的分界。
如今這世子婦正體現了這一點,論年紀其實她比卓昭節長了近二十,然而兩年前還是光鮮亮麗雍容華貴的模樣,這會卻已經透露出來暮氣、看得出來衣裙都是落了伍的樣式了。以歐家的底蘊斷然不可能才兩年連當家主母都做不起新衣服,這隻能是歐家上下都心如死灰,根本沒有打扮自己的心思。
卓昭節心下稱奇,怎麼說延昌郡王妃也是出身歐家的,正是這世子婦的嫡親小姑子。熬過了本朝,往後延昌郡王就算做不了太子,以太子的為人,也必然會給這個庶長子留足活命的根本,作為延昌郡王的岳家,歐家不是沒有翻身的機會。
怎麼如今就絕望上了?
想到這兒,她又奇怪太子和延昌郡王縱然有放棄歐家的打算,這回的事情怎麼能不和歐家說呢?媳婦不算,長公主的親生長子、大房五個子嗣全部死在了劍南,歸根究底就是歐氏當年作的孽,這事兒放在誰家也忍不住,更何況是連帝后都要讓著點兒的長公主?
遷怒歐家是必然的,而歐氏那麼狠毒,逼得庶子弒殺全家,歐家的娘子哪裡能不一起背個惡毒的名聲?遠嫁河北的歐纖娘不去管了,近在長安的幾位娘子,尤其是延昌郡王妃歐如曉,還怎麼個做人法?
就算長公主不把火燒到延昌郡王妃身上,自也有旁人覷著皇后的心意去做。
其實現在要對付延昌郡王也不用太難,直接把歐家女惡毒陰險、迫害無辜庶子、以至於種下惡果,牽累閤家的訊息傳揚開去,再加上延昌郡王妃這些年來始終無所出——恐怕從太子到綠姬到延昌郡王都要打從心底裡的想著休了歐如曉。
這放在其他朝裡這選擇也不錯,正好可以給延昌郡王換個好生養的小娘子,還不會誤了嫡子嫡女的前程。問題是本朝的淳于皇后最是看重男子對待發妻的態度的!
淳于皇后如今一心一意的為真定郡王鋪路,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為真定郡王是太子妃所出!延昌郡王若是這麼做了,皇后不把太子、綠姬、延昌郡王厭惡到骨子裡才怪!
在皇后看來,這麼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