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帶著神救贖的仁慈與降罪的殘酷一樣降臨的……
神之使者。
***
變化。
變化來得極其突然,卻非常異常。
異常得沒有一個人有辦法忽視。
「姬麗安姊姊--!」
敗破的金屬建築內,幾乎已經快要被外面接連不斷進攻的蟲族攻破,鐵皮牆壁上是一個又一個明顯的撞痕,看起來搖搖欲墜。
原本縮在牆後,那發育不良的纖瘦少年握緊手上僅剩的保命槍械,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議,不由得就向身邊同樣手握武器的紅衣女人發出了驚歎的短促尖叫。
但姬麗安眼裡也是充斥著滿滿的疑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看即將要突破最後防線的蟲子們,突然像是接收到了什麼人們聽不見的召喚似的,步調一致的突然就停止了攻擊。它們翡翠寶石般的眼瞳裡閃著綠色的幽光,然後慢慢的一隻又一隻、成群結隊的,緩緩的向後靠近。
本來只是被食慾驅動著的蟲群,漸漸的、平靜而無聲的退開了。
在馬瑞司長久以來跟蟲族交戰的無數次戰役裡,這是從未發生過的奇特景象。而被這奇特又怪異的景象驚嚇住的,絕對遠遠不只有奴隸拘留區的這些倖存者而已--
……軍部總部內。
被士兵們嚴密防守的軍情處機密會議室裡,沒有照明又無窗的緊密空間是一片黑暗,只有前方的顯示器閃著螢藍色的光。那光照在十幾個黑衣軍人的臉上,顯出一種鬼魅般的氣氛。
每個人此刻都正屏息的盯著眼前的畫面,透過監視器發回來的側錄影像,無一不震驚的看著這簡直神奇到做夢般的發展。
一時間甚至只有呼吸的聲音響起。
直到有個男人粗聲粗氣的打破了這古怪的停滯。
「難道它們是在撤退?不會吧。」穆森怪叫著,他的眼睛此刻睜得比瞳鈴還要大上兩倍不只,「是我眼睛花了還是我瘋了,這根本沒道理呀!」
「的確沒道理。蟲族哪有什麼理由在現在停止攻擊,明明戰況來看對它們是一面倒的有利。」
「也許他們是察覺到我們打算引爆爆炸裝置,所以才突然決定撤退嗎?」
在阿爾法之後,另一個軍人也困惑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聚集在這裡的全是馬瑞司最高階的軍官跟其白子們,原本全副精神都正專注在倒數計時中的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轉移了注意力。
身為侵略者,蟲族可怕的地方不只是來自它們本質上就是侵略性極強的種族,更是由於它們缺乏個體的獨立性--被『蟲之王』的集體意識驅使著行動的蟲,不會因為個體的恐懼或是猶豫而害怕,更不可能因此而後退。
但是眼前這些蟲卻明顯的正在離開。
已經在被蟲族攻擊與居民的反抗中變得滿目瘡痍的街區,平常灰階的色調全染上了厚厚一層華麗鮮豔的色彩。紅色的鮮血和綠色的蟲液、人類的肢體跟蟲族的殘骸,層層疊疊出如油畫般的濃重豔麗。
不知是否已經沒有生還者了,街區裡除了蟲鳴就只剩下空虛的寂靜無聲。
然後。
在這片沉默之中,踏著那些殘骸碎塊,一隻又一隻的蟲,從原本潛伏佔據的大路上不斷的往後退,從街道上、從小巷子裡,它們踏著堅定的蟲足,如同蝗蟲遷徙般漸漸的遠離了平民居住區。
「不,這不是撤退。」
站在眾人身後原本一直一言不發只緊緊盯著螢幕思索的帕索,終於緩緩的開了口。他的聲音雖然輕微,卻清晰的傳入每個人耳中。
「這是在聚集,它們的前進方向全部都朝向奴隸拘留區。」帕索全神貫注的,像是所有人都不存在般的喃喃自語,「可是為什麼,是要等候空間通道的開啟嗎?不、也不可能,垃圾廢棄場那裡守衛的蟲族就已經夠多了,根本不需要動用到全部的兵力。那麼是為了什麼,它們到底在找尋什麼?而且這麼大量的蟲群能如此迅速的統一行動的,只可能是………………」
帕索的話停頓住了。
可是就是這沒說完的話尾,讓所有會議室內的人都瞬間煞白了臉。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的就懸在半空中,卻沒有人主動說出。
能夠在瞬間控制如此大量蟲族的意識,必定是位於蟲群種族的頂端階級才有辦法做到,而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共體意識操控的能力的……
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