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谷的一段時光。她在一座城市的電臺小有名氣,節目在每天凌晨,對著話筒自言自語。白天矇頭大睡。在一間小黑屋裡,即使窗外陽光燦爛,她也如同隔絕與世的吸血鬼般生活著。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五年毫無變化。
她熱愛寫字。在繁重的工作之餘書寫了一本長篇小說,每一個細節都親歷親為,咬牙抵抗著所有的壓力,除了給自己打氣之外,她只能依靠精神科醫生開出的各種抗焦慮抑鬱的藥物勉強度日。她從不對任何人訴苦:她的精神已經面臨崩潰的邊緣。
甚至每天晚上在熱線裡,她還要幫助那座城市裡各種各樣有困惑的人群。每一個下班後的清晨,躲進自己的小黑屋裡時,她都覺得:終於又熬過一天了。
那年春天,她的小說如期出版,深受聽眾愛戴的她在那座城市的籤售獲得空前成功。但是她並不快樂,為了這本書,她已經完全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白頭髮醫生勸說她:姑娘,你還是住院接受治療吧。
在京城的媒體圈子裡,她有許多精神上時時給她鼓勵的好朋友。有個大哥哥對他說: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為你開通著,想哭的時候隨時給我打電話。後來,這個在媒體界極有盛名的哥哥在自己的部落格上為她和她的新書寫了一篇文章。替她宣傳新書的同時,憤憤不平講述了一些她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和辛酸苦難。
幾千公里外的他看到了這篇文章。似乎處於悲憫之心,他郵購了她的小說,加了她的MSN,每天等她凌晨下班時問候晚安,他發資訊問她:你需要我幫你點什麼麼?
只這一句話,她在高燒三十九度已經發不出聲音的直播室裡,泣不成聲。
再後來,他沒有任何徵兆的,飛去她的城市看望她。那個下午,她剛剛從醫院出來,手裡拿著醫生強制住院的診斷報告書,站在路邊不知該往哪個路口走去。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那端清脆的男聲說:傻瓜,我來看你了。
就在一個咖啡店裡,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看上去蒼白憔悴的她,看見一個穿白襯衣,頭髮短短的男人衝自己揮揮手,完全不似第一次見面的生人,卻好像多年的老友一般。也沒有太多的話語,她只說,晚上我要去給臺長請假。他淡淡說:你昨天在簡訊裡和我說了,所以我今天專程飛過來陪你。
那個晚上,他在她辦公區最角落的位置等足兩個小時。他看到那張不大的桌子上到處堆放著節目資料,書籍,以及各種各樣的藥瓶。還有她的新書,白色的封面,素雅大方,一如她的人。
她從臺長辦公室回來之後對他說:臺長給了我半年的假期。讓我調理身體和精神。你真是我的福星,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獲得這樣長時間的假期。
送他回酒店的時候,她禮節性地給他一個擁抱:謝謝你來看望我。然後看著他,展開了第一個微笑。
嘿,就好像瓊瑤言情戲裡一樣,天空中忽然飄散出絲絲細雨來……
第二天,她便在MSN上阻止了他。她不是愚鈍到沒有知覺的人。她清晰感覺到自己冰冷的心因為這個陌生男人的出現而漸漸有了一點溫度。但是多少年來,她習慣了所有的問題都自己解決,她不認為他可以幫助她,她也能看出對方眼睛裡那清晰可見的好感。但,那是一個無辜的人,她不想自己已經夠多的麻煩事裡再加入感情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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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讓你孤單(2)
他很疑惑。拼命給她打電話發簡訊,她不回信,也不接電話。不做任何的解釋和說明。但她散落在各大城市的專欄文字出賣了她。她很剋制地寫:有時候,不見就是不散,不得到就是永遠不會失去。她有一種預感,他會看到這些文字。
果然,他的郵件迅速到了:雖說不見既是不散,不得到就永遠不會失去。但是這樣的不散,是恆久而又快樂的麼?這樣的不失去,是有意義的麼?……我所想的,只是希望無論你是快樂著,還是痛苦著,我希望我能在那裡陪著你,即使我什麼也做不了。因為,在我們相見的那一刻,我就再不是你生命中一個無辜的人了……
她還是沒有回信。但是內心踏實了一點。她認為自己已經做出瞭解釋。她覺得對方應該明白自己已經承受不起任何的打擊,她甚至真的希望,他可以“放過”自己。但是沒有,三天之後,他又一次飛抵她的城市。當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居然笑了。兩個人就在眾目睽睽下緊緊擁抱,沒有說一句話。
她帶他去自己在這個城市最喜歡的馬路,坐在馬路邊輕輕訴說這些年來獨自承受風浪的艱難和心酸,語調很輕,甚至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