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屹的神色不變,可秦沐依然察覺到他沉穩表面下的擔憂,就提議道:“大哥,這邊的事先交給我們,等擬好章程,再向您彙報。”
“也好,那你們繼續。”秦君屹起身走出營帳。
身後,與其他人一起俯身恭送的丁弘微微蹙眉。
主上如此沉溺於兒女私情,恐會擾了心智,耽誤大業。
一向以殺伐果斷著稱的秦三公子,為何非但不勸解,還有促成之意?
難道......
秦沐看見丁弘目光詭異地看了自己一眼,臉色變來變去,不解問道:“丁教主,你在想什麼?”
丁弘自然不會將腦海中上演的臥薪嚐膽伺機而動大戲說出口,只感嘆道:“主上與夫人果然如傳言一樣伉儷情深。”
秦沐不想他初次與大哥見面,就留下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形象,解釋道:“我大哥今日前來,主要是為了見你一面,其他的事,不必事事親為。”
“您說的是。”丁弘微笑點頭附和,目光卻頗有幾分高深莫測。
秦沐瞳孔微眯,語氣暗藏鋒芒:“話說回來,不知你為何放著軍中要職不領,只希望繼續以白衣教教主的身份,傳播教義,廣納教徒,是有什麼深意麼?”
在今日之前,丁弘從未表現出將白衣教發揚光大的想法,直到秦君屹與他會面,才突然提出此意。
這讓秦沐心生警惕,唯恐他包藏禍心,唯我獨尊。
丁弘面露慈悲之色:“本座想讓廣大身陷水深火熱的百姓得到救贖。”
秦沐:我看你是想讓廣大信徒虔誠地聽命於你!
“既然是救贖,那教理教義上,就該符合人間倫理道德綱常吧。”
“這是自然。”
兩人目光對視,一時間火光噼啪。
一旁的幾名將領見氣氛不對,連忙出聲打哈哈,調和兩人關係。
秦沐和丁弘看他們費力搭梯子,相視一笑,藉此下臺,仿若剛才的緊繃只是錯覺一般。
另一邊,秦君屹正要離營,卻聽看守來報,周闢安想投誠。
昨夜,周闢安被拖至刑房後,秦君屹命人將他得力下屬的供詞展露給他看,並告訴他,若不乖乖將所謂的後手交代清楚,那他就直接用藥刑訊。
周闢安看著事無鉅細的供詞,心中一片絕望,可他認為,一旦把保命符交出來,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因此,他說得真假參半,企圖矇混過關。可他的微表情卻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不等查證真假,就被秦君屹和秦沐發現他說謊。
幾番大刑下來,周闢安因性命攸關,在受不了求饒時,還不忘耍心眼,交代得有所保留。
換來的,是更加殘酷的刑罰。
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意志全線崩潰,交代出所有實情。
在這一次次的暈厥和清醒中,他的生命力急劇流失。
眼看著生命垂危,秦君屹這才讓秦沐收手,並派軍醫療傷,先留他一口氣。
等他最後交代的一切核實無誤後,再給他一個痛快。
地牢中,秦君屹逆光而站,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周闢安,神情冷峻:“你想用什麼當投名狀?”
“我的血統。”周闢安全身叫囂著疼痛,齜牙咧嘴道。
秦君屹眸色一動,“此話怎講?”
“秦家......世代忠良,為大周社稷......以身殉國,與其做一名亂臣賊子,遭世人唾棄,令祖先蒙羞,不如扶我上位,挾天子以令諸侯。”周闢安越說越順,眼眸中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秦君屹:......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做著登上帝位的美夢?”
“我只做傀儡而已,待時機一到,就禪位於你。有我在,你出師有名,可令天下之士奔相追隨。如此雙贏之事,何樂而不為?”
周闢安歪著頭,使盡渾身解數賣力說服。
除了宗室身份,他再無別的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為今之計,唯有以利相誘,先保住一命,再徐徐圖之。
秦君屹直言道:“你的生路,在起了奪我愛妻之念時,就已經徹底堵死了。”
“我發誓,再不會有窺竊之心。”周闢安伸出兩指,面容誠摯。
秦君屹冷漠以對:“遲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你難道就不愛惜將士們的性命?我結交了諸多地方官員,可說服他們開城投降,歸順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