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要是不怕鬧騰,就讓孩子們多去陪陪您。”蘇雲宛笑應一聲,迎了上去。
眾女眷收起輕鬆的姿態,斂目低眉恭順地行了一禮:“老夫人金安。”
“免禮。”老夫人擺擺手,看著孩子們一個個穿戴厚實,面色紅潤,讚了一聲:“你們把孩子們照顧得很好。”
“這都是妾身應該做的。”眾女眷連忙說著謙詞。
一陣大風吹來,揚起地上的雪花,蘇雲宛請老夫人進屋說話,也就沒注意到漸行漸近的身影。
齊三公子到來後,秦君獻接待他。
聽聞他的身份和來意後,一時陷入沉默。
大嫂的醫術不宜現於人前,又懷有身孕,這天寒地凍的,根本不宜外出。
他正想說些託詞,就聽到齊三公子苦澀道:“家父的病根是在詔獄落下的,這些年來飽受折磨,身為人子,鄙人恨不能取而代之。若二公子能伸出援救之手,在下定湧泉相報。”
秦君獻想起大哥曾經的遭遇,心中一痛,動容道:“齊三公子,令尊舊傷嚴重,恐不是短期能治好的。我大哥不在家,請你稍坐片刻,我去問問我大嫂。”
齊三公子心中暗暗稱奇:一個內宅婦人,可以決定秦家此等大事?
蘇雲宛聽到外面院子裡孩子們一聲聲叫著“二哥”,就讓眾家眷稍坐,起身走出去。
聽完秦君獻的話,她眸色頓時一亮,“我去會會。”
秦君獻小聲道:“大嫂,你要是願意出手,我就讓他們把齊太傅送過來,免得您來回奔波。”
“不急,先請華大夫出診看看情況再說。”
蘇雲宛說完,回屋與老夫人說了聲她去接待客人。
老夫人立即率著眾女眷和孩子們離開這座茅草屋,讓她儘管去忙。
蘇雲宛讓她們把孩子們喜歡的玩具全部帶到老夫人那,而後與秦君獻一起去會齊三公子。
一番見禮之後,蘇雲宛看他一身文人氣息,問道:“我看齊三公子不像其他軍戶,不知你現在哪裡高就?”
“在下不才,在城裡開了家小小私塾,僅給小兒啟蒙。”齊三公子神色坦然道。
當下學子考科舉極為講究師出何人,即便齊三公子曾是翰林學士,因有罪名在身,也沒有走科舉之路的秀才學子拜他為師。
而他之所以設法去城裡開設私塾,是為了讓全家瞭解整個幽州的時政動態,不至於被矇蔽視聽,淪為愚昧之人。
蘇雲宛得知後,立即有了個主意:“我想在北嶺村開設一個學堂,不知可否請齊三公子屈就,擔任副堂長一職?你放心,待遇絕不比你自己開設私塾差。”
齊三公子毫不猶豫道:“只要你們肯出手醫治家父,在下無有不應,願全力以赴配合堂長,將學堂辦好。”
“那行,我去請華大夫跟你走一趟。”
說完,蘇雲宛便先一步離開,找到華大夫後,將情況跟他一說,而後拿出精煉的止疼藥,讓華大夫斟酌著用。
華大夫應下,攜帶藥箱跟齊三公子乘車前往齊家。
一番望聞問切後,華大夫眉頭緊蹙:“身體虧損得太厲害,還帶有難以逆轉的大傷,著實棘手。”
“您有辦法調理嗎?”齊三公子急聲追問。
“老夫可以試試,但有個漫長的調理過程,沒個三年五載,恐怕無法完全恢復。我這有一種止疼丸,可以暫且緩解疼痛。”華大夫見齊太傅疼得渾身冒冷汗,立即取出蘇雲宛給的一小瓶止疼藥。
“此藥不可多吃,每日最多一粒,可緩解幾個時辰。”
齊家父子倆謝過之後,立即服下藥丸。
沒過多久,藥效發揮。
疼得睡不著覺,生生熬了兩天的齊太傅感到疼痛消減,倦意湧上心頭,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齊三公子溼了眼眶,聲音沙啞地請華大夫移步屋外,深深彎腰作揖:“多謝華大夫出手相救。”
“不用客氣,老夫再開一個藥方,你去抓藥為令尊服下。三日後,老夫再來一趟。”
華大夫寫下藥方後,就告辭離去。
齊三公子將他送上車,“勞煩華大夫轉告秦夫人一聲,在下去一趟府城,先將私塾關了,再到北嶺村就職。”
“你沒想讓家裡的兄弟們接手?”
“實不相瞞,在下費了好大一番勁,才脫離軍戶,得以進城教書。家裡其他人仍受管制,無法接替。”
華大夫嘆了一聲,沒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