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下，秩序崩塌。

那時候的大多數普通女子也像這些女犯人一樣，靠出賣身體來換取生存物資。

什麼禮義廉恥、孝悌忠信，在生存的面前早已成了一文不值。

初到末世又失去記憶的她，因姿色超群又氣質獨特，被好幾個強大的異能者爭相搶奪，為此引發了不少爭鬥，成為人人口中的紅顏禍水。

她在夾縫中艱難求生，經歷過一段至暗時光，因不願委身於人幾經生死考驗。直到又一次生命垂危時激發異能，才漸漸改變境況。

如今她回到大周朝，想要肆意而快活地過餘生，卻發現自己漸漸陷入秦家的內宅爭鬥而不自知，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局中人。

從某些方面而言，老夫人和秦若嵐說的並非全無道理。

經歷過末世洗禮的她，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劍，因不願受秦家的腐朽與罪惡侵蝕，主動或被動地做出反應，將種種迂腐和陰私如拉催枯朽般削弱。

無論是否她本意，秦家確實因此造成動盪，但她一點都不後悔。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就算成了局中人，她也絕不會委屈自己，成為符合時下普世觀的賢妻良母。

秦君屹快速解決碗中飯菜，撐著柺杖追出帳篷時，便見到她仰望虛空，眼底流淌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暗光。

“宛宛，你在想什麼？”秦君屹走近輕聲問道，彷彿怕聲音太大，會驚得她像嫦娥奔月的故事一樣，飛向遠方，再難尋覓。

蘇雲宛收回視線，細聲問道：“子淵，你是不是為了我，才決然走向那條成王敗寇之道？”

近日來，秦君屹作出的種種佈局，無一不是為對抗皇權和朝廷做準備。

要是因為那則預言，其實沒有必要。

且不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並未將自己代入角色。

就算她真的像末世一般成為眾多勢力爭奪的物件，也不需要躲在男人的羽翼之下。

她有自己的翅膀，完全可以自己翱翔九天。

秦君屹一聽，瞬間明白了她的所想，立即否認：“不全是，我想報仇，讓新帝也嚐嚐皇權沒落、身受重刑的滋味。”

剛開始，他確實只想保護蘇雲宛。後來，隨著內力恢復有望，他平添了報仇的慾望。現在，眼看亂世將起，他心底還多了一絲屬於亂世男兒的熱血和野心。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應該的。”

“我還想，讓這些飽受顛沛流離之苦的百姓能安居樂業，吃飽穿暖。”

蘇雲宛的瞳孔大張，望著眼前毫無保留的男人。

須臾，驚訝的神色化為明媚的笑顏：“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要是你真能造福百姓，我支援你。”

秦君屹心中激盪，還想說什麼，卻見一群面黃肌瘦的孩子們從廟門走出來。

他們成群結隊，拿著木碗朝搭建土灶自己做飯的犯人走去。

姜小六見了，立即上前驅趕：“你們幹什麼，趕緊走開！”

“差爺，我們好幾天沒吃飯了，您行行好，讓我們想討要點吃的。”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小男孩仰起頭道，看起來大概七八歲。

“這些都是犯人，給不了你吃的！”姜小六拒絕了。

聽他舅舅講，流放路上要警惕任何試圖靠近犯人的陌生人，以防有人傳遞訊息或者搞破壞，將流放犯人劫救走。

“那他們呢？”男孩手指指向外圍的一排帳篷。

姜小六順著他的方向看去，發現是秦楚兩家，不由神色一滯。

以他們兩家的實力，真要想逃亡，根本無需外人解救。

“差爺，我們都是孤兒，要是再找不到吃的，就要餓死了。”男孩可憐巴巴道。

姜小六心中一軟，鬆口了：“那你們去去試試，若是被拒，不可糾纏。”

“謝謝差爺！”聽著一連串稚嫩的道謝，姜小六發出深深的嘆息。

這該死的天災！

在小男孩的帶領下，幾個孩子分為兩撥，直奔帳篷方向。

其中來秦家的，是那個看似領頭的男孩和一個比他年紀小的女孩。

外圍值守的影衛將兩人攔下，聽他們說明來意後，扭頭望向主子。

“讓他們過來。”秦君屹道。

兩個孩子走到跟前，膽大的男孩端起手中的木碗，睜著大眼睛道：“求公子和夫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你們是親兄妹？”秦君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