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一天,燕雲縣縣令出巡,視察播種情況。
縣衙中,縣尉秦君洛坐鎮。
幾輛馬車停在縣衙門口,州府五個鄉紳來訪,想要高價購買改良麥種。
秦君洛聽聞來意,以糧種不足為由,一口回絕。
為了防止麥種外流,縣衙上下嚴防死守,不許暗箱操作、中飽私囊。
除此之外,還專門制定一條政令,禁止民眾私下交易麥種,違者換一賠十,且重則三十大板,服苦役三年。
即便如此,財帛動人心,依然有人經受不住誘惑,想將良種賣給外地人。
畢竟與現錢比起來,從播種到收成還需大半年,這期間需靠天吃飯,到底能不能大豐收還說不定。
為此,秦沐率領全營兵將出動,配合衙役行監督之責,一經抓獲,當眾行刑。
重典之下,沒有幾人敢頂風作案,外地鄉紳利誘不成,只好親自出面前來採購。
在秦君洛這吃了閉門羹後,幾人一合計,發動農莊上的佃農,到燕雲縣府衙聚眾鬧事,要他們一視同仁,開放糧種。
楚翊可不是委曲求和的人,秦君洛也是將門出身,兩人一合計,先禮後兵,勸退無效後,直接動用武力驅逐。
然而次日,卻有更多的農民湧入燕雲縣,與之一起來的,還有其他轄地的官兵,美其名曰保護百姓。
眼看衝突愈演愈烈,秦君屹直接出動大軍,將所有遊蕩的外縣人驅逐出境,並緊閉城門,加強外城巡邏,凡無故越界者,死傷不論。
蘇雲宛聽聞外面的動盪,立即指出:“他們背後肯定有人操縱。”
秦君屹點頭:“是州牧。”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企圖什麼?”
“東方先生傳來訊息,前幾天,州牧突然去了大營一趟,回來之後,就變得一反常態,心事重重。”
蘇雲宛垂眸沉思,又聽秦君屹道:“宛宛,你別憂心,咱們封鎖城門,一樣可以自給自足。”
“那先把府衙的人撤回來?”
“我今早已經讓秦沐去傳令,將府城所有明面上的人手撤回。”
同一時間,府城的某座小院,尹若姝坐靠在椅子上,神色懨懨。
秦沐匆匆進屋,急聲問道:“姝兒,是不是身體不適?大夫來看過了嗎?”
自秦家所有勢力轉移至幽州後,本就公務繁忙的秦沐身兼掌罰,更加脫不開身,距離上次來府城相會,已間隔了十天有餘。
“看過了,就一點風寒,不礙事。”尹若姝嘴角帶笑,眼睛閃爍著驚喜的亮光,“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秦沐注視著她的眼睛,嚴肅道:“我家與州牧的關係緊張,或許會爆發一場大戰,你跟我去北嶺村吧。”
“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已經和談,和平共處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尹若姝驚疑不定,連聲詢問。
秦沐將改良麥種之事,簡明扼要地告訴尹若姝。
尹若姝聽了秀眉緊蹙,一旁的阿蠻天真地問:“要是有多餘的麥種,高價出售就好了,跟州牧大人沒什麼關係吧?”
“這件事的背後,正是州牧在推波助瀾。今時非同往日,你們跟我走吧, 若不想去北嶺村,去燕雲縣也行。”
秦沐早在燕雲縣建成之後,就邀請尹若姝搬至縣城居住,然而尹若姝不想依附秦家,仍然從事醉月樓的演藝,給自己留後路。
即便秦沐告訴她,到了縣城,可以做一名德藝雙全的樂師,專門培養女子才藝。也可以受聘於縣城的酒樓,做跟府城一樣的工作。還可以買商鋪出租,收取源源不斷的租金。
可是尹若姝堅持己見,不願藉著秦家的勢力為自己謀生。
她沒法許給秦沐未來,只能得過且過,並做好隨時抽身離開的準備。
如今她與秦沐的關係逃不開州牧的眼睛,繼續留在府城,會成為秦沐的掣肘,可若是去秦家地盤,萬一因此留下隱患......
尹若姝沉吟良久,抬眸道:“沐哥,要不我去冀州避禍。”
“冀州年前剛爆發叛亂,更加動盪不安。”
“那我就下江南。”
秦沐:“......”
室內一時寂靜無聲,屋外枝頭的鳥雀,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
窗前的鮮花爭相鬥豔,春意盎然,秦沐卻如同置身於冰天雪地,寒氣徹骨。
心臟就像被人拿著鈍刀在剜,鮮血汩汩而流,染紅了他眼底最後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