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2部分

自禁地覺得他眉宇間滿是戾氣,面目猙獰。哪怕他高鼻鳳眼,清俊一如當年,她卻再不覺得他是當初的那人。

“夜深了,六爺回去早些歇息吧,妾身明日一早便啟程離府。”宋氏“啪嗒”合上了手中的書冊,下起了逐客令。

謝元茂緩緩站起身,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走人,走至門邊時,他一手撐在門扉上,忽然扭頭來問她:“也不知是不是多喝了幾壇酒,我今日總覺精神不濟,不由得想起了江嬤嬤來,江嬤嬤當年做的那些個藥膳,不僅味道絕佳,功效也是一等一的,那時我一年到尾竟是連個噴嚏也不打。誰曾想如今卻成了這幅模樣……福柔,你那可還有江嬤嬤遺留下來的藥膳方子?”

江嬤嬤離開京都回了延陵後,宋氏就再也沒有聽他提起過江嬤嬤,這會驟然聽聞,不由得蹙眉道:“哪有什麼方子,若是有,想必也只有原先在阿蠻身邊伺候的那個叫月白的丫頭有。”

“月白?”謝元茂不知是誰。

他連宋氏身邊來來往往的大丫鬟都沒幾個是能叫得出名字的,更不必說女兒房裡的。

宋氏眉頭漸舒,道:“正是如今鹿大夫的娘子。”

“哦,原來是她。”謝元茂仍沒什麼印象,想不出月白生得是何模樣,“那我索性去問問鹿大夫便是了。”

宋氏聞言自是樂見其成,讓人送他出門:“六爺好走。”

謝元茂頷首,邁開步子之前,環顧四周,不見芳珠,又問:“你那個身量頗高的新丫鬟呢?”

“六爺什麼意思?”宋氏聽罷,面色微變。

謝元茂訕訕一笑:“你想到哪裡去了!”話畢,並不再問,揚長而去。

他快步走到庭院裡,站在中庭抬頭仰望星空,可頭頂上黑漆漆的一片,莫說明月,連星子也不見幾粒,只遙遠的角落裡似有寒光忽隱忽現。月黑風高夜……

他靜靜站了一會,四顧茫然,彷彿還拿不定心中最後的主意。

然則於紛雜的思緒間,他到底還是緊緊抓住了最粗的那條線。

夜風一陣陣吹過,吹得樹上葉片簌簌作響,似有人在暗夜之中悄聲說著凡人聽不明白的話。

謝元茂身上的衣裳亦被吹得獵獵作響。

今夜的風,真大,比他到惠州後的任何一場風,都要顯得更加來勢洶洶,夾雜著凜冬將至的寒意,直往人骨頭縫隙裡鑽……

他伸手攏了攏衣襟。昂首往外院去見夜訪鹿孔。

時辰已然不早,外院裡沒有燈火喧囂之景,反倒是一片肅靜,只有零星幾盞燈影映照在窗上。

謝元茂徑直朝著鹿孔住的屋子而去。

鹿孔屋子裡的燈。還亮著,他還未歇下。謝元茂上前叩門,“篤篤篤”,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叩了不多不少整三下。最後一個音消失在耳邊時,裡頭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下一刻門開了,鹿孔手中捧著一卷書,一手擱在門上,從裡頭探出個腦袋來,驚訝地道:“六爺您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說著他忙將門拉得更開些。退開些邀謝元茂入內說話。

謝元茂就笑著邁過了門檻,走進了裡頭。

鹿孔是特地從京都來的大夫,自不能同冬至幾個一般擠在一塊住,因而他單獨有間廂房安置,又因他要潛心問醫。所以這間廂房周圍,並無雜人,十分清淨。

“六爺可是有哪裡不適?”鹿孔擱下了手中書卷,問起謝元茂來。

謝元茂笑著搖了搖頭,看一眼他擱下的書卷,問道:“這本醫書瞧著倒像是古籍。”

鹿孔露出慚愧之色來:“這書正是原先小姐購得,贈了在下的。”

“無妨無妨。原就是該的,那丫頭又哪裡缺了這點子銀子。”謝元茂面上笑著,笑意看似寵溺,可語氣裡卻帶了些莫名其妙的酸味,“瞧鹿大夫的樣子,莫非遇到了什麼疑難雜症?”

鹿孔愈加慚愧。暗道自己一臉的憂心忡忡難道都已經藏不住了嗎?

他點了點頭:“六爺慧眼如炬。”

燕嫻的病情,他眼下還沒有什麼好的想法,如何能不愁。

謝元茂屈指叩桌,氣息微亂:“鹿大夫手裡可有江嬤嬤的藥膳方子?”

“哦?藥膳方子?”鹿孔目光迷離,想了一陣。“方子我手中倒有一些,但同江嬤嬤的,恐怕不一定相同。不知六爺問起這個,是為了何事?”

謝元茂低頭,眸中寒光一閃,而後緩緩道:“可否勞煩鹿大夫取來於我一觀?”

鹿孔微愣,“六爺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