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扶住他,胳膊的血流在他白色的中衣上,顯得分外扎眼。
她輕輕撫著他後背,為他平順氣息,笑道:“師兄,我們算不算有難同當?你的血和我的血流在一起了。”
玉自寒喘口氣,倚在床邊:“讓我看你的胳膊。”
如歌笑呵呵:“沒關係的,只是皮肉傷,我才不會傷到筋脈!”
玉自寒不理會她,輕輕拉起她的左臂,將衣袖捋起,只見一道長長的劍傷,很深,卻果然沒有傷到筋脈。他拿出一瓶隨身的金創藥,灑在傷口上,再從潔淨的中衣上扯下一塊白巾,細心地為她包紮好。
如歌拉拉他的袖子,使他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問:
“師兄,你是不是生氣了?”
玉自寒凝視她。
點頭。
清遠的雙目中是擔心和氣惱。
如歌撓頭笑笑:“可是,是我做錯了啊,是我逼著你多吃一些粥,讓你的身子難過……”
玉自寒緩聲道:“不礙事。”
如歌將一個軟枕墊在他身後,然後筆直地坐好,對他說道:
“好,我向你倒過歉了,現在你也應該向我賠不是。”
玉自寒望住她。
如歌皺起眉頭:“說好不舒服要對我講,師兄卻只為哄我開心,什麼都不說,才讓我闖下禍。我的傷口很痛呢,心也痛!師兄必須道歉!”
她倔強地瞪著他。
玉自寒的面容恍若山水間的靈玉,雖然蒼白,卻依然有絕世的光華。
他的雙眼溫柔如春水。
如歌忽然又笑了:“好了,放過你,畢竟你是師兄。但是,從今以後什麼事情都要對我講,好不好?”
玉自寒摸摸她的腦袋。
如歌道:“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玉自寒微笑。
夜,越來越深。
如歌打個哈欠:“師兄你睡吧,身子一定很疲倦了。不用管我,我在床邊打個盹兒就好。”
玉自寒搖頭:“不想睡。”
“啊?”如歌伸出的懶腰停在半空,咦,很少聽到師兄用這樣的口氣說話,“為什麼?你最近不是很喜歡睡覺嗎?”
他的唇角有苦澀:“睡著好像死去。”
如歌的心忽然柔軟。
她握住玉自寒的手,輕聲道:“師兄,你終於肯說了嗎?”驀然放鬆的淚水在眼眸中閃光,她笑,“以為師兄愛面子,怎樣痛也不說呢。”真怕他只是敷衍她。
玉自寒微笑道:“不要取笑我。”
如歌笑得很可愛:“那你要繼續說啊,”她想一下,沉吟道,“師兄,你這樣生病有多長時間了?”
“兩個月。”
“嗯,師兄……”如歌不知該如何說,“你覺得自己只是生病嗎?”
玉自寒知道她必有後話。
如歌輕聲道:“……會不會是中毒?”她將在天下無刀城聽到的刀無暇、刀無痕的密談,一五一十對他說了。“所以,會不會是他們用某種方法,對你下了毒?那天邊大夫也有這樣的猜測。”可是,在王府這種事情誰不也不敢亂講,否則以靜淵王的身份,勢必又會攪得宮廷大亂。
玉自寒靜靜“聽”著。
如歌傷腦筋道:“不過,也不太像,我知道玄璜對你吃的所有東西都很小心,用銀針仔細地檢查過……”她的臉皺成一團,“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好端端的會得上什麼怪疾!太荒唐了嘛!”
玉自寒道:“我會小心。”如歌下定決心,她一定要將師兄“生病”的原因找出來!
“師兄,你身上痛嗎?”
如歌擔心地問。
“不痛。”
如歌很懷疑:“嘔血也不痛嗎?你不要騙我。”
玉自寒笑一笑:
“只是冷。”
那種寒冷咬噬他的骨髓,彷彿千萬年寒冰凍凝著他的血液。
她撫住他的手,徹骨的寒意凍得她一激靈;她連忙用棉被裹緊他的身子,但寒氣透過棉被逼了出來。
玉自寒被她裹得好似蠶蛹,清俊的面容有淡淡的笑容。
他微笑:“沒有用的。”
寒氣是自他體內湧出,棉被再厚也無濟於事;所以,他不願睡去,睡去中的寒意讓他好像死人一般僵冷。但是他昏睡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如歌咬住嘴唇,忽然掀開被子鑽進去,靠在床邊,讓他倚在自己懷中,兩隻胳膊緊緊擁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