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榮繞到肉案後面,從飯籃裡排出一碗菜湯,幾張麥餅。這才柔聲道:“孃親臨時接了個縫衣的活兒分不開身。我怕大哥在集上捱餓。就送飯來了。”大漢搖搖頭,淳厚的臉上仍然是不甚贊同的神色:“我一早說了,阿榮你都快要嫁人了,這當口出來拋頭露面不妥。送飯的事,叫小三兒來就好。想是這小子見人多不知又跑到哪裡瘋去了。算了,既然已經送到了,阿榮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聶榮點點頭。誰知一轉身,突然冒出一個輕浮的聲音:“聞說市井中有屠戶女乃絕色。一路看中文網首發我本不信。今日一見。果然不假。”聶榮一抬頭,卻見個華服男子坐在車上,正色迷迷地盯著她看。旁邊有人竊竊私語。說什麼完了完了,那男子乃是卿大夫家的公子,仗著父蔭從來在軹地橫行霸道,無人敢犯。聶榮美貌之名遠揚,如今被他看中,定是凶多吉少。
聶榮臉色一白,側身便欲離去。那公子本是貪色之輩,既然見過她過人姿容,哪裡還肯就此放過。大手一揮,身側幾個虎狼一般的家丁得了主子指示,立刻上前攔住聶榮去路。光天化日之下不由分說就將她朝車上拉。
大漢見狀扔下生意,衝上去只朝那公子跪下磕頭,連聲說妹妹已經許了人家,不日便要完婚。懇求他放過聶榮。那公子想是驕橫慣了,哪裡聽得他屠戶之言,眉毛都不動一下,抓了聶榮上車就要走人。大漢一看急了眼,顧不得身份,虎的跳起身來撲到車旁,伸手從幾個惡勇手裡奪過聶榮將她朝人群裡一推,大喝一聲:“快走!”
聶榮臉色慘白,卻也知道疾步逃入人海。敖摩本來看情況不對時就想衝上去幫忙,跑了幾步突然想起這只是聶小三地夢境裡。也就是說……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了的事情。就算自己上去幹涉也是於事無補,眼見著大漢張開雙臂攔在那公子車前任憑几個家丁踢打,只是不讓他們前去追趕妹妹。敖摩正在驚怒,卻見身旁的聶小三已經衝了上去大聲對那大漢喊叫:“快逃!大哥!危險!快逃啊!”
大漢自然是聽不見的,他只顧著與那幾個家丁纏鬥,一心想要等妹妹逃得遠去。聶小三急得上手想去拉他,可是他的努力只是徒然,每一次那小手都只是像影子一樣穿過了大漢地身體,摸不到,也碰不著。
瞧著聶榮逃掉,手下又被屠戶糾纏住。那公子火氣上來,拔出劍來喝了一聲“讓開!”,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劍直接朝大漢心窩刺入。看到這裡敖摩再也按捺不住,一頭衝了過去。它快,聶小三比它更快,他本來就隔得近,此刻更是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以自身擋在大漢身前。可這番努力依舊是徒然地,利劍毫無阻礙的穿過聶小三的身體如同穿過一陣輕煙,又帶著寒光無情地刺入大漢胸中。“不!”像是自己被刺中一般,聶小三淒厲的高喊起來。
聶榮才跑出不遠,突然聽見身後人群一片譁然,回頭看時卻見一截劍尖正透過哥哥心口穿出背來。她眼中一凝,腳下竟然停了下來。
大漢捂著胸口目眥盡裂,一雙虎目似要滴出血來,半晌,終是轟然倒地。那公子見他久久不倒,本生出些恐懼,此刻見他死去,這才一臉厭惡抽出劍來,又踢了地上屍身一腳,罵道:“礙事的蠢貨!”等他罵完抬眼,見聶榮不曾跑遠,仍然一臉雪白的站在人群當中。面上立時又露出喜色,轉頭便命令家丁:“還不去將她抓回來……”
人群中突然聽得有人喊了一聲“大哥!”,電光火石間一道瘦小身影撲到肉案之上搶起大漢之前扔下的殺豬刀,直衝那公子殺去。
持刀者乃是一俊秀少年,此刻他兩眼赤紅,咬牙切齒,完全是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那少年身量微小靈活,撲上來的勢頭又過於迅猛突然,作惡公子與他身周家丁都不及防備,只聽得咔嚓一聲,少年手上的殺豬刀已經全數沒入公子腹中。他一刀即中,不理那公子哀嚎震天,又是信手朝下用力一個劃拉才抽出刀來,如此一來刀口之大,鮮血和肚腸頓時爭先恐後湧出塗了一地。那公子兩眼一翻滾落在地,眼見卻是不活了。
少年殺了人,拔出刀來還不罷休,轉頭又要朝幾個被主人之死唬呆的家丁撲去。他瞧來不過十一二歲,一張玉面原本秀美有如女子,此刻被憎恨和鮮血染就,卻是猙獰有如惡鬼。直唬得幾個家丁一連後退了好幾步,少年正要發難,一隻手突然從旁伸出拉住他身形,他猛然回頭,眼前是一張與他同樣娟麗的面容,正是去而復返的聶榮。
聶榮臉色依然慘白,神情卻是堅定無比,她絲毫不怕滿身是血的少年,只抓住他手用力將朝外扯帶。少年眼中悲憤依然,他掙扎了一下,看著聶榮倔強的眼睛,口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