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裝好瓶的酒分成三批,往酒瓶上貼標籤。一批貼紅的,一批貼綠的,一批貼黃的。
“一種酒為什麼要貼三種標籤呢?”邵寶元覺得很奇怪,他忽然想起了門口的那張廣告,他終於明白了,原來桶裝酒是透過洋人的軍艦走私來的,一桶酒也就七十多塊,盧蘇再把它們裝瓶,一桶能裝五百瓶,而且同一種酒貼三種標籤,賣三種價錢,每一種的價格都不低,一瓶怎麼也得賺一塊來錢到二塊來錢。這樣,五百瓶至少能賺八百多元,幾乎是本錢的十倍,那洋老闆還不發大財了?
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他感到奇怪,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卻震驚了。他想起了父親對他說的,“缺德的事不能幹”。這麼做不是坑人嗎?他覺得自己辦了一件虧心事,好像賣假酒的不是盧蘇和貝郎特而是他邵寶元。
莫名的暴利和夢中的大廈(3)
第二天一早,在經理室附近幹活的邵寶元忽然聽見經理室裡傳來爭吵聲,是盧蘇和貝郎特在爭吵。貝郎特的聲音特別大,後來盧蘇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沒有錯,沒有錯!”貝郎特說,“如果不是你催得急,我還不會找人加班呢!”
“我講過,這種工作只能派我挑選過的人去幹,可是你卻讓邵寶元去做這件事。”
“邵是可靠的,他不會亂講的。”貝郎特說,“你不是對他不信任,而是對我不信任!”
盧蘇說:“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這是商業機密。難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貝朗特不服氣:“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全都知道!”貝郎特狂叫起來,過一會兒又狂笑,“哈哈,盧蘇,你是在用魔鬼的辦法賺錢,你是個魔鬼!”而後又是神經質的哭嚎,中間還夾雜著含混不清的喊叫,“那些假酒是魔鬼做的,我把靈魂抵押給魔鬼啦,抵押給魔鬼啦……”
接著,就聽見盧蘇急促地朝院子裡大叫:“來人,快來人!”
邵寶元和幾個夥計應聲跑進了經理室,只見貝郎特捶著自己的胸口,坐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還指著盧蘇對夥計們叫著:“他是個魔鬼,魔鬼!”
盧蘇對邵寶元他們急急地說:“這個人大概是瘋了,快,快把他送到醫院去!”
後來才知道,貝郎特早就有精神病,因為和盧蘇的爭執,他的病加劇了。沒有多久,貝郎特就因為嚴重的精神病去世了。
貝郎特死了,飯店成了盧蘇一個人的了。邵寶元和夥計們就更加關心一個問題,這個盧蘇到底是個什麼人?邵寶元躺在床上睡不著覺,有關盧蘇的一幕又一幕在他的眼前掠過……
他為什麼是個“獨眼龍”?他眼睛上的疤是槍傷嗎?他為什麼會有槍傷?
貝郎特說盧蘇是用魔鬼的手段賺錢,這盧蘇是不是個心黑手毒的“魔鬼”?
那天因為貝郎特讓自己加班,發現了老闆賺錢的秘密,盧蘇為這事還和貝郎特吵了一架。盧蘇會不會加害於自己?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擔心。
沒過幾天,有人來找邵寶元,說是老闆請他去一趟。
邵寶元心裡一驚,“盧蘇為什麼要找我?恐怕凶多吉少。”
他心裡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當邵寶元走進經理室的時候,他看到桌上擺了兩瓶洋酒,還有一些下酒菜和瓜子、花生、糕點之類的食品。盧蘇滿面笑容,不像是對待一個小學徒,倒像是在迎接一位久別重逢的朋友。
“來,來,請坐,請坐。”盧蘇居然為邵寶元讓了座,“今天我們一起喝兩杯,度過一個愉快的週末。”說著就給邵寶元倒了一杯酒。
這下,邵寶元更加起疑了,老闆和小夥計一起度週末,天下有這樣的事?怕是鴻門宴吧?邵寶元沒有辦法,只能怯生生地接過酒杯。
“邵,你不要奇怪。今天是週末,我非常想和親人在一起,可是他們都在義大利,而我在這裡又沒有家。我在中國的朋友都忙著賺錢。因此,我才把你找來。因為在這裡,只有你還能和我交談。其他的人——”他聳聳肩,“不是他們聽不懂我的話,就是我聽不懂他們的話。”
邵寶元開始還很拘謹,老闆給他的酒,他不能不喝,即便是裡面放了毒藥。於是他道了聲謝,一仰脖子,把一杯酒一飲而盡。盧蘇見他很痛快,非常高興,和他接連幹了兩杯。
第三杯還沒有喝完,盧蘇的話就如開啟了閘的河水,滔滔不盡地湧了出來。
莫名的暴利和夢中的大廈(4)
“邵,你們是不是很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