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擺擺的行於郊野,車內浮霜攏著手爐,靠在軟墊上假寐。此行她十分滿意,衛齊瑞死了,廣陵軍降服了,卻沒有露一絲痕跡。
面對薛孝天,她沒有說出自己的用意。之所以扶持假的衛二老爺,其實是為了迷惑遠在西北的季景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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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她先於衛東洌В��謊�械氖嶄戳斯懍昃��床幌餚孟�⒆唄┏鋈ァ5鵲轎藍�'南征回來,再裝模作樣的‘發兵’廣陵,‘絞殺’廣陵十五萬大軍,便可以令季景齋以為一切照舊,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更可以令他錯誤的評估江淮的實力。
戰事如棋,原本就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唯有掩藏最好的人,才能笑到最後的。
季景齋求的是‘不變’二字,她季浮霜求的卻是‘改變’二字,這實際已變,卻貌似未變的事實,便是她手中最大的籌碼。
如果重生是老天爺的恩賜,那麼改變就是珍惜這種恩賜的表現。靜候著一切都不變,並從中取利是愚蠢的行為,只有將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聰明的選擇。很顯然,她的那位血緣上的老爹——以季老狐狸號稱的季景齋,在這件事上的多多少少犯了錯誤。
他寄期望於江淮情勢不變。所以即便已經無此必要,還是將她季浮霜嫁來了潤州。也許當決戰之日到來時,他會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最大的錯誤便是給自己的對手送了一份厚禮。
想到此處,浮霜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然而很快這笑容便暗淡下去了。前兒孫家傳來訊息,北地的戰況不容樂觀,重生的季景齋自然處處佔了上風,把懷王打的落花流水。也許上輩子懷王還曾經有過一時佔上風的時候,也曾直擊入西蜀境內過;而這輩子怕是連這點機會也都沒有了,據說季景齋的大軍連克數鎮。懷王陳氏已經被迫東遷了,照目前的情勢看,用不了半年。北境便會被季景齋全盤掌握。
這對於浮霜來說當然是壞的不能再壞的訊息了,一來季景齋收拾懷王花費的時間越短,對江淮發起進攻的時間便會越發提前,而半年的時間,遠未達到浮霜心理預期的。最理想的開戰時機。她的計劃,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來籌備,半年,甚至不夠衛東洌�帳骯闃蕕�
二來,如果這輩子北地懷王沒有機會攻入西蜀本土的話,她該如何趁亂將母親從昌平轉移出來?
母親是她最大的峙肘。在母親平安的離開昌平之前,她是萬萬不能與季景齋攤牌的,所以。既然如今江淮已整合完畢,她便要開始考慮如何利用西蜀季氏和懷王陳氏間的戰事,乘亂將母親弄到潤州來。
該如何給陳氏‘創造’個機會,讓其發兵昌平呢?對此,浮霜一直沒有想出有效的辦法。畢竟她從未帶過兵打過仗。對於戰爭,還是十分陌生的。
帶著這個疑問。她一路糾結的回到了潤州城。
潤州城門口早有不少人聞詢相迎,見王妃的車隊來了,便打馬奔走相告,很快府內各處便挑起了紅燈籠,小廝童兒們將東正門至太和堂及外院書房處復又掃了再掃,丫鬟僕婦們端著茶水吃食、鮮花盆盞的各處都擺上,丁香內總管在三夫人的指揮下,籌備了接風宴席,鳩尾更是親自在大廚房督菜,早早的備上了。
當浮霜的車隊抵達王府東門時,正門大開,車轎一路行到太和堂。太和堂外,宋卿書等各部尚書、侍郎都候著,薔薇從車轎裡捧出這些日子在路上傳批的公文,遞給了他們,浮霜隔著轎簾又吩咐了幾句,隨即便伴著車轎往內院行去。
車轎停在了內院門口,浮霜就著薔薇的手下了車,坐上前面恭候多時的藍呢小轎,八名粗使僕婦抬著轎子便一路去了兩儀居。
回了住地,搬行李的搬行李,歸置東西的歸置東西,雖說不過是去了趟廣陵,來回也有小半個月,聶氏汪氏賈氏一眾姨娘都恭候在外面,等浮霜洗漱完畢好請安。
浮霜先去了裡屋瞧了瞧孩子,鳩尾忙著晚膳去了,孩子如今由丁香帶著,已經餵飽了奶睡了。她接過丁香懷裡的孩子抱了一會兒,才去了淨房,一池子熱水早已備的妥妥的。浮霜換了衣服走進水池,緩緩坐下身來。微微有些發燙的熱水,沒過脖頸位置,立刻有種令人渾身酥軟的感覺。
芍藥在池邊替她梳洗頭髮,煙霧繚繞的屋子裡,安靜的幾乎只剩下偶爾水花滑動的聲音。
浮霜仰著頭,靠在池邊上,突然長噓一口氣道:“我不在這些日子,可有什麼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