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不大好看,劉嬤嬤也就不再閒扯,親自為她換了小衣小褲,然後又扶著到外面,繼續穿外衣。
在外面,早已經擺了一個半人高的架子,架子上掛了一面更大的長圓型的穿衣鏡。這麼大的鏡子,不好用純銀做了,乃是銅鎏銀。
末璃就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點一點成了一個女孩子,變得不像她了,變得很陌生。
她怔怔的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覺得很惶恐。這個面無表情,手足無措,滿目驚慌,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就是真實的她嗎?
明明她一直期待著解放身心,重歸自我。可此刻,卻覺得鏡子裡的自己,很討厭!
覺得她討厭的,自然還有唐婉柔。
天哪!她此刻才知道眼前這個嬌滴滴美若女子的小皇帝,不是男孩子,而是個女孩子。
哈!這天下真是亂了套了!竟然讓一個女孩子當了皇帝?
這樣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事,怎麼就沒人出來阻止?
對了!十七皇子就是攝政王親手扶上龍椅的。
哈!她的王爺,竟然會做這樣的糊塗事!
不對!王爺可不糊塗!他是瘋了,竟然愛這孩子到如斯地步,連皇帝都能讓給她去當!
有這樣一個嬌人在這兒,還有別的女人什麼機會?
可眼見著這個小孩子成皇稱帝,享盡榮華富貴,受盡萬千寵愛。她的心,怎麼就這麼恨!恨得如同刀割,火燒,酸蝕一般,痛的人快要爆炸。
緊緊的捏著手,咬著牙,硬撐著她才熬下去。
不甘心,她絕不甘心!
憑什麼這小丫頭就能得盡天下所有的好處?而她卻連王爺的一個眼神都得不到?
這小丫頭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那裡,別人就得跪著去仰望她,伺候她。
王爺就把這金屋銀屋乃至整個天下,都堆在她腳下。
她憑什麼?
人比人,氣死人!
她不甘心!不甘心!
*
攝政王果然下了朝就過來。
人還沒到,報信的小太監就一路快走,先過來通氣一聲。
得了信,沁芳齋裡的大小奴婢頓時都頭皮一麻,後背一緊,屁股一夾,屏息凝神,吊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著伺候這位鎏玥真正的掌權者。
唯有末璃一人,仍舊是懶洋洋的坐在羅漢床上,微微叉著腿,自顧自擺弄一個荷包。
她是當慣了男人,壓根沒學過什麼女子該有的儀容。穿著一身飄飄灑灑的襦裙,卻仍沒個女孩子該有的坐像,一點也不當回事。
劉嬤嬤有心教教她儀容,可又顧忌著她的身份。
就算是假的,就算是虛鳳假凰,這也是鎏玥的真龍天子,是坐在御正殿龍椅上被文武百官三叩九跪的皇帝陛下。
攝政王都還沒管教這孩子呢,誰又有資格去管教?
何況,小皇帝到底什麼脾氣,她也還沒摸透呢。萬一這小主子是個氣性大的,以為她這是仗著自己是攝政王請來的,故意擺架子耍威風,來一個下馬威,那可就冤枉死人了。
這宮裡,能出頭的哪一個不是人精。十七皇子沒權沒勢沒靠山,崔昭儀又死得早,沒人護著,沒人幫著,沒人扶著,能走到如今,那就不是一個“無知小兒”。
她還是安分點,摸摸脾氣再說。往後的日子還長著,來日方長,不必急在一時。
劉嬤嬤並不知曉唐婉柔的身份來歷,更不知道此刻她心裡的怨恨。只覺得她看著就是個不老實不安分的,就打發她到廊下的守著,不讓她在屋裡伺候。
這種不懂規矩的人,萬一衝撞了貴人,可就打了她的臉。
然而這正和唐婉柔意,她此刻是身心俱損,心急如焚。聽說王爺馬上就要過來,頓時覺得這是自己一個大好的機會。
她是王爺安排過來的,他就不能不管她。
這宮裡,頂紅踩白,人人都是勢利眼。剛才那個小宮女都敢那樣譏諷她,踩在她頭上。可倘若知道她是王爺的人,且看那丫頭片子還敢不敢欺負自己。
王爺就是她的靠山,她必須讓別人知道這一點,否則往後在宮裡的日子,她可怎麼熬。
攝政王是說到就到,陪同而來的還是王寶寶。
這老奴婢因為辦了不露臉的差事,內心惶恐,生怕王爺一腳踹了自己,此刻恨不得柔媚成一條藤蔓,就掛在王爺身上,誰也別想摘下。老奴婢把自己的救命招聘伺候的密不透風,等閒不讓其他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