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心裡沒有你,你便是化成他腳底的泥,他也不會低頭看你一眼。
所以她只得盡力往上爬,爬到他能看到她的地方去。
愚蠢的女人才會削尖腦袋往他的後宅裡鑽,那地方的女人太多,再好的顏色扎進去,也成了一團模糊。
所以她才不去王府,她要去皇宮。她要在未來等著他。
她不要做他後宅裡一朵逐漸凋零的花,她要做他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助手。
他是真龍,是天子,終歸有一天是要住到皇宮裡去的。她哪兒也不去,就在哪兒等著他。
想著自己的心事,她情難自禁,熱淚盈眶。
美人的淚,總是打動人心的。展萬鈞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珠。
“好,你有這個心,很好!就依你吧。”他輕輕說道,粗糙的手掌在她臉頰上撫過。
唐婉柔心中一動,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哽咽。
“王爺……”
也許她該再加一把勁,最後一次……
她的心剛動,對方的手就抽回去,叫她的手和心都霎時落空。
對女人的眼淚,展萬鈞已經有些煩了。
這些眼淚都是一樣的晶瑩剔透,眼神也都是一樣的無辜赤誠,但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已經懶得去追究。
站起身,他輕輕一揮手。
“去吧,我會叫人安排好你的。”
唐婉柔低下頭,垂下眼皮,把失落和失意斂在眼底,乖順的再次伏地磕了個頭,然後起身緩緩後退著出去。
她早就該明白,早就該清醒,不該有所奢求。但這個狠心的男人啊,卻總是叫她難以自持。
這大概就是女人的脆弱,對第一個佔有她們的男人總是懷著一份難以割捨的眷戀。
唐婉柔離開,展萬鈞只是定定站在百寶架前。彷彿是在看架子上的美玉香山,但彷彿又是什麼都沒看。
柳傲君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那小小的金扣,心頭一跳,雙眉一皺。
站在桌前拱手施禮。
“王爺!”
展萬鈞突然覺得累,一種無力的累。
然而他是攝政王,是別人眼裡的權臣,真龍,誰累也不能是他累。所以忍著這累,他緩緩轉身,看了柳傲君一眼。
“祁進就在晉城。”
柳傲君陡然抬頭,雙眼一瞪。隨即扭頭看向桌上的金扣,露出一個愕然又恍然的表情。
“陛下……”
展萬鈞扁了扁嘴,表情不悅,背過手去,緩緩踱步。走了兩步,他停下,突然問柳傲君。
“傲君,你說陛下的心,真的向著我嗎?”
這話讓柳傲君無從介面。當初信誓旦旦對他表示小皇帝跟自己是一條心的,也是王爺。可如今王爺既然這樣問了,那肯定是有了小皇帝“外心”的證據。
這桌上的金扣有太多的聯想,叫他越想心越慌。
王爺的問題,他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他是早就瞧出來,王爺對陛下有一份別樣的情誼。但自古皇家多無情,所謂孤家寡人,正是如此。小皇帝是真龍,攝政王也是真龍,真龍天子就不能講人情味。王爺對陛下有情,只怕是要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但這也必須得是王爺自己想明白,外人說,是說不動的。
如此一來,他反倒要謝謝長生子,替王爺斬斷了一份不必要的孽情。
展萬鈞問了,但其實也並不需要柳傲君回答。自己沉默了片刻,然後轉身道。
“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帶著陛下去圍場打獵。”
“打獵?”柳傲君愣了一下。
展萬鈞哼笑一聲。
“既然對外說是來晉城打獵,總得做個樣子。”
他說是做個樣子,可柳傲君絕不會認為自家王爺會是個做無用功的人。連忙上前一步,湊到跟前,低頭躬身。
“傲君請王爺示下。”
展萬鈞伸手拍拍他的肩。
“明天我和陛下到圍場打獵,這晉城裡,就有勞先生也好好圍獵一番了。”
柳傲君欣然一笑,拱手。
“在下明白,定不負王爺所託。”
“小心些。尤其是大皇子那邊,我總覺得,祁進是盯上這茬了。”他又說道。
這話叫柳傲君挑了挑眉,一下警醒。
“王爺訓示的是,傲君明白了。”
然而攝政王又拍了拍他的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