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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部分

清晨,杜士儀由從者伺候穿戴好一身甲冑,披上大氅,佩上寶劍,這才推開了大門。院子裡,虎牙和阿茲勒一左一右站著,赫然是在等他出來。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頷首,等到他大步出去,兩人自然而然跟在了他的背後,他方才頭也不回地說道:“杜隨,你的腦袋暫且寄在你脖子上。日後再有這等事,你應該知道後果。”

阿茲勒知道杜士儀說的是自己不先稟告,就將此前十六王宅那場大變告知了僕固懷恩,連忙凜然應是。可如果再讓他做一次選擇,他仍然會選擇和盤托出。不是因為僕固懷恩那會兒乾脆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威脅,而是他認為必須如此,才能讓眾將在杜士儀不知情的情況下表明態度,如此方能夠形成萬眾一心的向心力。生他者父母,教他者義父,他的性命和前程都是杜士儀給的,哪怕沒了這條命,他也一定要為義父掃平道路!

而杜士儀並沒有因為阿茲勒的應聲而停下腳步,當出了太守府的儀門時,他又沉聲吩咐道:“薛嵩和李懷玉二人,一在牙兵,一在前鋒營,兩者都是功名之心很重的人,你們要用,但同時留意他們籠絡人心的度。至於崔乾佑和田乾真,還有孫孝哲,也是同樣,叛軍可以讓叛將招降,但絕不能交給叛將來帶,這是宗旨!我這幾天晚上偷閒整理出一本關於編練降兵的小冊子,你們回頭拿去仔細讀了,此次打幽州,史思明一定要殺,但餘者必須編練入軍!”

“謹遵元帥吩咐!”

儘管阿茲勒和虎牙統兵全都不多,可兩人不同於郭子儀等方面大將,正因為人數精煉,才更要趁此機會把叛軍之中的精壯編練進來,然後再留下自己需要的人,將其他收納叛軍稀釋到三路大軍中的正軍,從而進行第二次整編。如此利益均沾,又有崔乾佑等降將壓住陣腳,方才能夠讓所有人都皆大歡喜。

否則,一上來就奪權奪兵的主帥,誰能受得了?

今日便是杜士儀離開真定北上的日子。齊集於此的兵馬加上降卒,足有七八萬,當然不可能全部於這一日啟程出發,否則官道非得被全部擁塞不可,行軍也會分外困難。所以,各路兵馬從早幾日開始便遵從此前商議好的方略行軍,前次奇襲建下大功的僕固懷恩照舊不走尋常路,由深澤,過饒陽,至樂壽,然後直撲永定渠、漳水、巨馬水三水交匯之地屯兵。這裡是後世的天津,但現在卻沒有城池,不過是一處居人聚集的小鎮,只駐紮了叛軍一部。

至於郭程兩路大軍,則是從新市鎮出發,直撲定州博陵郡。就在杜士儀啟程的這一天,前方程千里已經傳來了捷報,博陵郡的新樂縣已下,叛軍千餘人接戰未久就紛紛投降。所以,帶著這個好訊息啟程的時候,杜士儀自是心情很不錯。因為僕固懷恩此行又是奔襲,但考慮到很可能遇到單單騎兵不可能應付的情況,因此還帶了兩千陌刀軍,皆是有馬隨行,所以隨行杜士儀的,除卻前鋒營以及牙兵,便是河東軍的無馬步卒和降卒,人數超過一萬六千人。

除卻軍中額定的馬匹,但凡富庶的步卒往往也會置辦馬匹代步,朔方以及安北大都護府都是如此,西域和北庭亦是不缺馬匹,而河東節度使府在王忠嗣和裴休貞先後卸任後,步卒當然不會就窘迫到了無馬的地步,哪怕是安祿山兼任河東節度使後,把河東各牧監的好馬蒐羅一空,甚至還殃及軍中積餘,這下子,步卒們原本家中蓄養的馬在河東節度使府拿錢購買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就配備到了馬軍之中。

於是,搶軍功迫不及待的程千里和河東眾將衝得是高興了,被落下的步卒自是絲毫高興不起來。至於剛剛編練進來的叛軍降卒,對於沒有立刻對上舊日袍澤,反而都鬆了一口氣。

剛剛進入博陵郡境內,便有疾馳的傳令兵從後軍疾馳了過來,到中軍杜士儀面前方才一拱手沉聲說道:“元帥,長安急信。是太僕寺杜少卿的信使!”

知道幼子來信絕無小事,杜士儀立刻沉聲吩咐道:“帶來見我。”

儘管有如此判斷,可是,當見到送信者是龍泉時,杜士儀仍舊意外得很。他分明記得此前得報,龍泉等人留在雲州保護王容,如今卻突然又成了杜幼麟派來的信使,究竟是假借一個名義,還是說妻子已經悄然回返了長安?他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龍泉呈來的書信,就在行進的馬上展開看後,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王容都能夠打探到的情報,他當然不至於漏過,否則也不會在鄴郡和常山都只稍稍休整了數日便立刻進兵,可是,李隆基竟然還真的接受了史思明的降表!指望他在最後關頭撤兵,給叛軍留下喘息之機,簡直是痴心妄想!

這是在逼他啊!要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