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頓時放下了一顆心。他在同一個裡坊中找了個地方先行藏身,填飽了肚子後,等天黑時方才再次悄悄閃了出來。
這是一座不過兩進的小院子,大約是因為裡頭的人地位有限,而且滏陽又是在叛軍控制之下,裡裡外外總共也就是十幾個兵,甚至連值夜的人也不上心,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瞌睡,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條黑影悄悄從身邊閃過。當來到了正中央的屋子前,他先是把耳朵貼在門上稍稍傾聽了片刻,隨即就把心一橫,伸手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
“這麼晚又有什麼緊急軍情?每天就是折騰折騰再折騰,以為我阿兄不在了,我薛崿就好欺負不成!”
聽到裡頭這陡然傳出的大嗓門,來人大吃一驚,慌忙一把推開門後閃了進去。他反手把門關上,立刻低聲叫道:“崿弟,是我!”
屋子裡正中大案後斜坐的薛崿見有人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本待喝罵,聽到這一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下子彈了起來,就這麼赤著腳快步上前,等到了對方面前,他一把抓住人的臂膀,仔仔細細審視了老半天,這才猛地開口叫道:“阿兄,真的是阿兄!都說你死在雍丘了,沒想到你還活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輕點,別驚動了外頭人!”
薛嵩對於薛崿的激動卻顯得很緊張。果然,因為這屋子裡的動靜,外頭立刻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他一個閃身躲到了屋子角落,而薛崿則是立刻大步走到了門前,把門一拉就怒聲叫道:“怎麼回事,難不成又是安將軍命我巡夜?”
“校尉,不是你在屋子裡叫嚷什麼……”
“我是聽到外頭又有人吵鬧,去看看,然後把門鎖了,今天晚上就是天王老子來,也不理會他們!惹惱了我鬧將起來,大家一塊倒黴!”
見薛崿一副怒氣衝衝豁出去的表情,一幫軍士都是跟了他許久的,當即鬧哄哄答應之後,漸漸散去。見院子裡總算又安靜了下來,薛崿方才連忙關門,扭頭一看便發現角落中的薛嵩已經到了一方坐榻上一屁股坐下,卻是滿臉疲憊,他快步上前緊挨著兄長落座,低聲問道:“阿兄,這些日子你到底是怎麼過的?既然逃出來了,怎麼不早點來找我?如今人人都說你死了,你如若貿然現身,只怕那些本就看不慣我兄弟的人更要落井下石!”
“我要是真只是僥倖逃脫一劫,怎會不來找你?你我兄弟,我也不瞞你,雍丘之戰,我敗得慘了,落在了那位固安公主手裡。”
意識到兄長的意思是曾經一度被俘,薛崿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等到聽薛嵩言簡意賅地說明了這些天的經歷,他面上表情變幻不定,尤其是得知兄長竟是在杜士儀身邊呆了許久,薛崿不禁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用極低的聲音問道:“那阿兄這次潛回見我,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是打算重歸大燕,還是……”
“大燕?安祿山都已經死了,還談什麼大燕!”薛嵩見薛崿眉頭緊皺,似乎還有點不相信,他就把自己從杜士儀那所知的安慶緒和嚴莊勾結暗殺了安祿山,並殺死了段夫人和安慶恩的事一一道來,隨即方才苦笑道,“杜士儀實在是老到,打探到這些訊息之後,卻一直隱而不發,直到回了河北之後,面對新敗的唐軍,卻突然高調宣佈了此事,而後又把安慶宗這張牌給祭了出來!現如今,安陽城中守軍恐怕人心惶惶,未必頂得住多久。”
“這麼說,阿兄是認為,大燕恐怕不行了?我們需得立刻改換山頭?”
“如果杜士儀此人只是愚忠,還能指望朝中那位陛下因為忌憚他功勳橫加掣肘,於是給安慶緒等人留下喘息之機,可他的心機手段……”薛嵩隱姓埋名在長安呆的那些日子,雖說嚴禁隨意離開宣陽坊杜宅,可那些大訊息他還是都知道了,包括十六王宅那場變故。儘管杜士儀看似只是未雨綢繆通知了一些人,其他的什麼都沒做,可如果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如果不是算準了永王李璘的行動模式,如何能夠大獲全勝?
薛崿滿臉不解,薛嵩卻也不想解釋太多,他眼下還不能確定杜士儀對自己的態度,既然決定了降唐,他就不能讓心計遠遜的弟弟涉足太深。於是,他勉強笑了笑,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杜士儀甚至不怕我跑了,只派了三十個會說河北方言的隨了我打探,等進城時只是我孤身一人,其他人都回去了,足可見他對於鄴郡這一仗有十足的把握。崿弟,你實話對我說,安守忠如今駐兵滏陽,你有把握拉到多少人?”
“阿兄,不是我推搪,安守忠的為人秉性你是知道的,之前因為我曾經跟著侯希逸出使都播,都播反水,侯希逸也反了,我已經早就被懷疑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