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武溫昚,甚至還與其書信往來?”
來聖嚴一面說一面看了眾人一眼,見每一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分明和自己一樣有過相同的疑慮,因此,他頓了一頓後便冷冰冰地說道:“卻原來是有一狗鼠輩罔顧大王多年信賴,為了一己之私,冒充大王的筆跡給武溫昚寫了信!”
“什麼!”此時此刻,立時有人氣怒交加,霍然離座而起,“是誰如此忘恩負義!”
“子嚴兄今日召集我們,難道是找出了此獠?”
“快說是誰!”
“讓我抓著他,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這一刻,眾人剛剛的猶疑和憂切全都丟到了九霄雲外,一時群情激憤。而來聖嚴這一次完全沒有彈壓他們的意思,等到眾人叫罵聲告一段落,他方才沉聲說道:“便是此間宅邸的主人,承蒙大王器重,方才從一介白身直擢掌書記的葉文鈞!”
此話一出,一時大堂上鴉雀無聲。有和葉文鈞昔日交情不錯的想要指責來聖嚴胡說八道,可轉念一想,李禕平素案牘文卷全都交給葉文鈞打理,這樣一個常常草擬奏疏以及各方書信的人,確實最有可能做出如此事情來。可說歸這麼說,還是有人很難相信葉文鈞真的會如此膽大包天忘恩負義。
“子嚴兄,不是我信不過你,葉文鈞如果真的做出這等事情,大王應該會輕易查知才是,緣何卻並未奏明陛下,然後處置葉文鈞冒其筆跡?”
“怎麼奏明?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兩年大王精神多有不濟,很多文案上的事情,都是口授其意,然後是葉文鈞筆錄?別說當初一路直擢他為掌書記,很大的原因就是他能夠寫出和大王幾乎惟妙惟肖的字跡,就說倘若到時候翻出舊日那些奏疏和書信來都是此人筆跡,大王這辯白反而要被人認為是推諉塞責!大王何等樣人,豈會讓自己被人如此指摘?而且葉文鈞乃是大王一手簡拔之人,就算真的查明,大王也會背上失察之罪!”
儘管更深一層的意思來聖嚴並未挑明,可在場的有不少聰明人,隱隱之中更想到了最深的一點。信安王李禕節度朔方已經快九年了,安知天子不是借題發揮,想要把李禕遠遠調出去,免得來日朔方成為李禕的一言堂?如此一來,李禕上書辯解不是自己親筆,不會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反而會更糟!
大堂上沉默了良久,這才有人又問了一句:“可就算葉文鈞嫌疑最大,子嚴兄又如何知道,此事就是他乾的?”
言下之意很簡單,當過李禕掌書記的,可不單單葉文鈞一個!
來聖嚴知道自己揭開此事,便同樣不無嫌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自然是他酒醉之下自己承認的!不但如此,還有他的姬人寵婢為證,來自東都武溫昚的使者被大王趕走了之後,就到他這兒盤桓了數日,而後就徑直離開了這座靈武城!”
接下來,來聖嚴命人將葉文鈞的寵婢和姬人一個個叫了上來。葉文鈞在李禕麾下眾官之中一直都是家境最豪富的,這座宅邸亦是寬敞,眾人常常來此飲宴,大多數時候葉文鈞都會出姬人寵婢陪酒,因而他們自然認得出這些女子。不用來聖嚴問話,眾人就一個個連珠炮似的問出而來各種問題,見分別訊問三四個女子後,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他們方才不得不接受葉文鈞便是這場席捲了整個朔方巨大風波的起因。
“這個混賬東西,該死的混蛋!”
“真該把他千刀萬剮!”
“那有什麼用,真如此做,殺人罪名你當得起?更何況大王也回不來!”
“大王真是太冤枉了!這簡直是養了一條白眼狼!”
見眾人義憤填膺,甚至連當面質問葉文鈞的心思都沒了,來聖嚴在心裡長嘆了一聲。不論如何,李禕都已經走了,他看不到,也未必想看到眼前眾人替他打抱不平的一幕。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大家靜一靜!若非葉文鈞連日心情不佳打罵婢妾,說是要發賣她們,以至於她們心生惶恐對我和盤托出,我還未必問得出來。”
儘管和杜士儀不過相識數日,可從杜士儀暗訪此事的迅速以及準確,事後又毫不遲疑地全數交付給了自己處置,來聖嚴已經猜測到了杜士儀的意思。這位新任朔方節帥只是想剷除葉文鈞這樣的小人,並不打算讓文武得知是誰主導此事,很可能也是避免在朝中激起波瀾,故而他索性就大包大攬在自己身上。
“可大王遭了這樣的罪,總不能讓葉文鈞這小子繼續安安穩穩!他當不成官還能當他的富家翁,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咽不下這口氣的不止是此時發話的這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