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忘卻了時間,直到有人送飯進來,他食不知味地隨便對付了一頓,便又開始查閱了起來。
在草堂那將近三年間,他抄寫的書已經早已不知道多少了,史書律法已然爛熟於心,而盧鴻的那些詳實豐富的講解,更讓他獲益匪淺。至於試賦,從前的積累加上他當年記下的《賦譜》,以及盧鴻近乎手把手的指點,還有盧望之裴寧不時也會找來各種名篇,也讓他有了一定的底氣。然而,試賦帖經之外,第三場大多數人都不甚重視的策論,他卻不想將其當成短板一般扔了。
詩贖帖經固然可行,但可沒聽說過詩贖策論的,三場之中丟一場,自然不如三場全都讓人無可挑剔。要知道,對他虎視眈眈的人可是不少!
一讀一抄,轉眼間時辰自然過得飛快,當聽到外頭傳來了叩門聲時,杜士儀方才抬頭喚了一聲進來。見閃身進門的是田陌,他便開口問道:“見到人了?”
“是,郎君,而且,人已經來了。”
見杜士儀面露訝異,田陌連忙補充道:“我按照郎君的吩咐去了千寶閣,順順當當見到了人。聽說郎君有事相商,千寶閣主人立時就過來了。”
“原來如此。”
杜士儀本是試探一二,倘若不成另謀別法,此刻既然得知其來了,他便站起身仔仔細細地把剛剛從書架上取下來的那些書卷一一收拾好,隨即放回原位,這才對田陌問道:“人如今在哪兒?可有人待客?”
“人安置在前院正堂西面的別室,崔家一位管事出面待客。”
儘管算是富甲一方,但劉膠東踏入這座赫赫有名的尚書第時,忍不住心中激盪。京城公卿貴第比比皆是,可清河崔氏天下望族,尤其崔知溫這一房從高宗年間開始,到如今始終屹立不倒,父子三人每一次站隊都讓家族更進一步。即便崔泰之這一次丁憂守喪,卻得天下讚譽孝義,將來起復的時候,再升一步真正為相也未必可知。於是,面對那個出面招呼自己的崔家管事,他非但沒露出半分慍sè,而且還小心翼翼打探杜士儀和崔家的關聯。奈何對方嘴緊,直到杜士儀進了屋子,他也沒打聽出一星半點。
“杜郎君。”
“本是讓人去請閣主閒暇時前來一會,沒想到閣主居然立時而至,倒是怠慢了。”
“不敢不敢。”劉膠東見那崔家管事悄然退出,心中不禁對杜士儀寄住崔家的緣由又多了幾分猜測,很快便滿面chun風地說道,“某祖上是膠東人士,雖則落籍關中多年,但為了不忘本,因而成年之時,家父賜以膠東二字為表字。杜郎君若是不介意,便直呼某劉膠東吧。”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名利雙收動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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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為商賈,但劉膠東一席絲衣,羽扇綸巾,談吐風雅,見識不凡,一番試探**談之後,杜士儀便心中清楚,這位能夠每三年聯合長安東西市各家富商大賈組織鬥寶大會的富商,絕非是尋常趨炎附勢之輩。因而,眼見得火候差不多了,他便單刀直入地說道:“劉公可知道我今日緣何請你來?”
劉膠東和達官顯貴打多了交道,尤其是那些年紀輕輕脾氣各異的貴介子弟。此刻他幾乎毫不猶豫地捏緊了羽扇的扇柄,眼睛微微眯縫了起來,隨即笑容可掬地說道:“杜郎君可是有一筆莫大的生意,要交託給我。”
“不錯。”
“不是此前那把讓閱寶無數的鄧老稱之為價值連城的邏沙檀琵琶,而是杜郎君在千寶閣提到的端溪石硯和王屋松煙墨,某說得可是不錯?”
“劉公又說對了。”
見杜士儀穩穩當當坐著,劉膠東在心中合計片刻,當即斬釘截鐵地說道:“倘若杜郎君信得過我,某願意以每硯五萬錢,每錠墨一萬錢的價格,收取你那些存貨。”
“看來,劉公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杜士儀目光炯炯地看著劉膠東,哂然笑道,“我並不缺錢。”
儘管打探過杜士儀的出身來歷,然而在劉膠東心裡,自然還是第一個提議更加符合他一個商人為人處事的準則,但此刻得到這麼一個拒絕的回答,他也並不氣餒,反而眼睛微微一亮。生意越做越大,聲勢越來越高,他的身後自然不乏豪門世家的利益,然則對於那些不吐骨頭的公卿勳臣,他打心眼裡都是不遠不近,這些年來也不是沒有小心翼翼投資過一些進京應試計程車子。可多年過去,這種投資並沒有太大的回報,大多數人都難有所成,縱使有人中過進士,但三年的守選之後授了偏遠之地的縣尉,再後來就音訊全無了。
因而,對於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