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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部分

“這位新任明公還真是新官上任不含糊;這案子斷得清清楚楚”

“可這難道不是偏袒客戶?若是按照律法;那些傢伙之前隱瞞了自己的地;就應該定罪沒官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難不成看人十幾年辛勞一朝成空;流離失所凍餓而死;就很高興不成?明公這已經斷了他們數年的賣茶之利作為薄懲;而且;等蠲免的年限一到;他們就該和咱們一樣交租庸調了;除非他們那會兒肯丟了自己的茶園”

“不過如此一來;官府不是坐收漁利;賺得盆滿缽滿?”

各式各樣的話題在街頭巷尾酒樓飯莊蔚為流傳;這幾乎成了最近成都城內最熱議的一個話題。至於剛剛上任的益州長史範承明;反而被人們忽略了。頂多是在提到那樁案子的時候;有人提到這位剛到任就去旁聽的長史一句半句。而入主了益州大都督府的範承明對此並無隻言片語;甚至連益州王刺史前去拜謁的時候;他也絲毫沒提到此節;彷彿那一次真的是心血來cháo一般。

而讓李家人顏面掃盡的是;給張家村村民的那百來貫錢;這會兒正張了榜貼在縣廨之外;一筆一筆格外刺眼。更讓在大夫手忙腳亂施救下甦醒過來的李天絡幾乎吐血的是;杜士儀拿著這筆錢;和崔澹主動捐出的一千貫錢合在一起;卻宣稱要在城北十八里造池蓄水;這一對比;簡直更是狠狠在他臉上打了重重一巴掌偏偏他派去羅家;想讓羅家家主羅德幫忙;讓他見一見益州長史範承明的人回報說;羅德表示無可設法;聽到回覆的他險些又砸了藥碗。

“落井下石;過河拆橋;可惡;混蛋”也不知道是罵誰一般痛罵了一氣之後;李天絡扶著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最終頹然癱倒了下來。

八百畝茶園;他所yu也;可給新縣令一個下馬威;同樣是他所yu也地方豪族能夠轄制一縣甚至一州之長;這在從前並非奇聞;更何況他早就打探到宇文融的新政在朝中阻力重重;張說就第一個不以為然;這新任益州長史範承明肯定會在居人和客戶之間有所偏向。誰知道必勝的案子竟然砸了

“杜十九……你等著瞧”

杜士儀知道李天絡被自己的組合拳打擊得夠嗆;但這既是他新上任之後的殺雞儆猴立威之舉;他自然不會去考慮那老傢伙會是什麼感受。經此一役;縣丞於陵則的態度立時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縣尉王銘雖然仍舊有些生硬;但亦不敢一味不配合了。至於主簿桂無咎和另一位縣丞武志明;此前被杜士儀差遣去查括田的冊子;累了個夠嗆;審案時雖沒跟著去;可到底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杜士儀得勝歸來就把他們倆褒獎了一番;兩人自是受寵若驚。

於是;年底各鄉各村賦役分派的榜文一如往年那般攤派下去的時候;四境並沒有產生太大的反彈;縱有小小議論客戶的聲音;可也遠遠沒到驚動很大的地步。隨著臘月將近;趕早出發進城;陳家父子卻直到午時左右方才到了縣廨門口。早起只啃了一個粟米饅頭;此刻沒顧得上吃午飯的兩人都是飢腸轆轆;而冬天大風塵土拂面又顯得他們尤為灰頭土臉。當到縣廨門口通報時;門前的幾個差役甚至還露出了幾分鄙夷。

“明公是那麼輕易能見的……啊;是楊郎君和鮮于郎君”

那差役突然前倨後恭;陳家父子原本還有些納悶;待聽得這稱呼;方才意識到人家不是對自己恭敬;連忙轉身看去。見兩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在從者簇擁下到了縣廨門前;自慚形穢的陳達連忙把兒子拉到了一邊讓路;而這一行人看也不看他們;就到門前吩咐通稟。不多時;就只見裡間一箇中年男子大步迎了出來;卻是他們之前見過;曾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了彭海自盡匕首的那個昂藏從者。

陳達尚不敢出聲;陳寶兒卻已經大聲叫道:“大叔”

赤畢先是一愣;循聲望去便認出了陳寶兒。對這個那種時刻敢挺身而出說真話的垂髫童子;他也是印象深刻;登時笑道:“郎君此前還問過;說是再不來就要派人去張家村問一聲;沒想到你們總算是把寶兒送來了。我先領了這二位郎君進去;你們且跟在後頭。”

門前的差役這才知道這看似尋常鄉下農人的父子二人;竟然真的是來見杜士儀的。眼見赤畢側身先請了楊蛞和鮮于仲通入內;他只能賠笑上前;對陳家父子倆連連拱手低聲下氣地賠禮不迭。而陳達本就是老實人;哪裡敢計較這些;只是訥訥連道不敢;陳寶兒則是小大人似的說了一句不知者不罪;可當踏進縣廨之後;自小長在張家村;連成都城也只進過兩次的他頓時感到眼睛有些不夠用了。

那些朱白黑三sè為主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