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能夠看出對方的從容,因此心態再次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契丹牙帳已經給對方佔去,唐軍便在千步之外暫時停歇。隨著薛朝趕了回去,安祿山便指著契丹牙帳中那些井然有序,服色鮮明的兵馬,對左右問道:“你們覺得,這裡有多少兵馬?”
“契丹人大概走得匆忙,留下的營帳太多,不知道營帳中是否還有人。但只就外頭的這些兵馬來看,只怕……不下兩萬。”
史思明仔細考慮了一番,道出了一個最保守的數字。而薛嵩卻搖了搖頭道:“那些營帳中絕對不會沒有人,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兵馬至少和那個薛朝所言一致,有三萬人。”
安祿山自己也早有成算,問左右不過是找個藉口,不輕易挑釁打一場無謂的仗,見史思明和薛嵩之後,一個個部將全都謹慎表示,對方兵強馬壯不可小覷,他就從善如流地表示,如若都播俟斤除卻佔據契丹牙帳之外,並沒有什麼過分之處,那就索性答應了對方。
反正松漠都督府只是大唐名義上的屬地,慷他人之慨,有什麼好爭的?
侯希逸手搭涼棚遠眺,見牙帳那邊須臾有了一陣小小騷動,各處營帳中不斷有兵馬出來,一時軍紀井然,他想起這背後的那一對夫妻,不禁輕輕咂舌。
想當年羅盈嶽五娘等人前往突厥牙帳,趁著毗伽可汗病重的機會做下那一樁大買賣,他也不是沒想過跟著去共創一番事業。可他終究和父母雙亡的那對夫妻不同,他在平盧還有很多家人,不可能丟下一切去漠北打拼。只不過如今發覺昔日袍澤赫然一方雄主,他仍然羨慕得很!
男子漢大丈夫,當如是也!
第1083章 許君可汗,權相之殤
知道安祿山怕死,羅盈提出的相見條件很簡單,他帶五百兵馬,安祿山隨意,兩人便在兩軍之前相見交談。對於這樣的要求,安祿山登時如釋重負。他以提防對方詭計為藉口,直接在眾將麾下挑選了五百精神狀態最好的精銳隨行。等到陣前見面,他更是把有頭有臉的部將全都帶在了身邊,不為別的,卻是為了萬一對方耍花招,救場的人能夠多一些。
儘管昔日袍澤相見是一件很令人激動的事,但無論侯希逸還是羅盈,全都沒打算在此時此地相見話衷腸。當真正見面時,此時此刻就在安祿山左側,落後小半步的侯希逸看著對面已經足有將近二十年沒見面的羅盈,見昔日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已經變成了滿面髭鬚的粗豪大漢,頓時有一種時光翩然飛逝的感覺。
而羅盈當初還曾經當過侯希逸的副將,看著曾經的上司比當年深沉了許多的五官和表情,亦是不露痕跡地微微點了點頭。兩人全都知道,一切都在不言中,至少他們活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安祿山卻不知道這些關節,在最初的寒暄和試探之後,他憑藉多年來無往不利的直覺感到,這位都播之主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豪爽沒心機,而是對於大唐頗為熟悉的人,不好打交道。因此,他便拋棄了從前對奚人和契丹常用的坑蒙拐騙這一套,而是拿出了另一幅臉孔,那便是不但一口答應羅盈要佔據契丹牙帳的要求,而且還給他熱切地出主意,那就是倚靠此次功勳,由他上報天子,一個冊封就輕輕巧巧地弄到了手。
“俟斤此次出兵襄助之德,我也絕不會忘記。都播有如此雄軍,俟斤又如此仁義,當然應該封一個可汗!”
自從突厥徹底覆滅,大唐就彷彿不要錢似的,四處冊封臣屬蕃國的首領為可汗,橫豎再也沒有人會因此大怒,又或者以此為藉口掀起戰爭了。所以,羅盈對安祿山的提議並不意外,他微微一笑,彷彿並不拒絕大唐的冊封,而是饒有興致地問道:“安大帥如此看得起我,我當然願意向大唐天可汗效忠。只不過,安大帥難道就不需要我再幫你做點什麼?”
安祿山頓時哈哈大笑。這一來一回一番交道一打,他已經知道,對方並沒有暗害自己之心,便衝著其餘諸將打了個手勢。安祿山如此,羅盈自然也依次辦理,倏忽之間雙方的閒雜人等勒馬漸漸後退,就成了兩個人單獨對話的格局。
這時候,安祿山方才壓低了聲音道:“俟斤要知道,當今陛下最愛什麼?當然是軍功!如果契丹真的沒了,而你入主牙帳,日後你我少不得要刀兵相見,而如果契丹還在,我可以撈戰功,你也可以繼續出兵襄助,但凡有功,我就可以上奏陛下給你賞賜,不知道俟斤意下如何?”
這果然是個最會鑽營的傢伙!
第一次和安祿山打交道的羅盈不禁暗自驚歎。但緊跟著,他便神態自若地說:“可契丹牙帳這塊地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