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這些河隴宿將;因而助長了此人的這種作風。
至於其以家奴軍功奏請官職;則是他上任這幾個月來;張興鮮于仲通杜甫顏真卿泡在案牘文堆裡頭泡了不知多少時間找出來的。
於是今天;當羅群再次表現出跋扈這一面的時候;杜士儀當然絕對不會客氣。他固然比範承佳更年輕;資歷看似更淺;但一任一任的履歷卻不無含金量;若今日還拿不下這個羅群;他在鄯州這數月以來下的功夫就完全白費了
而被張興死死扭住的羅群;這會兒終於從剛剛的暴怒之中清醒了幾分。諸軍精銳齊聚鄯州湟水城中大校場大比之日;他和幾位刺史一樣;因故未來;只聽說過杜士儀提拔的隴右節度掌書記張興大展神威;讓本來想給其顏色瞧的臨洮軍旅帥大失顏面。可耳聽為虛;一貫自負的他並不十分相信。再加上莫門軍和臨洮軍兵力相差不大;平日別苗頭的時候居多;因此他反而對臨洮軍中那些將校嗤之以鼻。
然而;眼下這會兒他拼命掙扎了好一陣子;卻自始至終不能擺脫鉗制;他不得不強壓怒火;先服一服軟:“杜大帥怎能憑道聽途說便信以為真?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不過是一時意氣;再加上激憤我隴右節鎮兵馬和吐蕃人生死相搏;死傷不計其數;現如今卻又要講和;並非不敬陛下……”
“若是你只在我面前如此大放厥詞也就罷了;但今日是隴右節度麾下諸刺史齊集鄯州;大堂議事的時候。你不但信口開河;更試圖當眾毆安廓州;這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至於你報家奴軍功而妄請軍職;隴右節度使府自有相應文書在;我可不曾誣了你我身為隴右節度;既然察覺此事;又豈能容你恣意放肆”
事到如今;羅群倘若再不知道今日是被杜士儀抓到了痛腳;倘若再不抗爭;興許就連命都沒了。他幾乎不假思索地扯開嗓門大叫道:“來人;快來……
這聲音幾乎是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只有幾個眼尖的刺史看清了張興在羅群嘴裡塞了一團破布;而後又三下五除二將其雙手關節給卸了;一時竟是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曾經和杜士儀相識的河州刺史苗晉卿;面對這一幕更暗自頭皮發麻;暗道杜士儀果然是夠狠夠大膽。而下一刻;他便聽到杜士儀再次開了口。
“我聽說;安廓州昔年曾經為洮州刺史;兼莫門軍使;一任四年?”
安思順和羅群不對付已經不是一兩天了。然而;羅群自恃漢人;又為河隴將門出身;連上官都往往不敢動他;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裡。兩人在這鄯州都督府也就是隴右節度使府互毆;甚至都不是第一次了。儘管他武藝精熟;從來都沒真正吃過苦頭;可心頭的怒火早已鬱積了不止一天。今天故意捱了羅群一下;也是他想看看;如今的新任隴右節度究竟敢不敢做這個主。
於是;杜士儀驟然拿羅群開刀;他只覺得心頭快意十分;此刻竟是沒注意到這問話;還是旁邊一個刺史看不過去咳嗽一聲提醒了他一句;他這才回過神
而這一次;他的態度不再是最初那單純**的。他躬了躬身;這才沉聲答道:“杜大帥所記無差;某確實曾經一任洮州四年。”
“很好;我命你署理洮州刺史;莫門軍使一職;立時前往洮州接管上下。我給你十日;你可敢接下此職;十日之內;一舉安定洮州軍民?”
安思順登時凜然一驚。他霍然抬起了頭;見杜士儀面色鄭重;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雖然一任接一任都是刺史;可所部兵馬卻越來越少的他只覺得心頭一熱;來不及細想便朗聲答道:“大帥既然託付眾人;某有何不敢?”
“很好仲通;立時手書蓋節度使印;交由安思順;即刻啟程”
其餘一應刺史只覺得目不暇接。眼看著鮮于仲通須臾便草擬了手令蓋上大印交給安思順;而安思順接過手令躬身一揖後便轉身大步離去;直到這時候;蘭州刺史鄭懷章方才不安地出言說道:“大帥;茲事體大;如此是不是太草率了?”
“草率?”杜士儀環視一眼在場的所有刺史;微微一笑後;這才用右手拿起案頭一沓東西;將其放在左手拍了拍後;似笑非笑地說道;“各位也許會以為我年輕;故而會行事衝動;不夠穩妥。可我入仕十三年;為前進士時就奉旨觀風河東河北;在奚王牙帳助固安公主退三部兵馬;而後制科高第為萬年尉;又遷左拾遺;出為成都令;超遷殿中侍御史;右補闕;又出為雲州長史;代州長史兼河東節度副使;再入為中書舍人;如今我檢校鄯州都督;節度隴右;已然是第九任;從朝中到地方;須知我不是第一次任一方主官我手中有洮州軍民泣血請命的萬民書;言羅群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