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27部分

這種時候,如果系出同源的他們和乙李啜拔完全是一條心,杜士儀的處境就危險了。要知道,如今大唐四處兵鋒所指,無往不利,如今他要藉助的就是這樣的兵威,從而使得四部投鼠忌器不敢妄動。李隆基如今正躊躇滿志地當一個功業超過太宗皇帝的聖明天子,斷然容不下任何冒犯。

正因為隨行的都是逐水草而居的遊牧胡兵,在昔日突厥牙帳的股地上搭建帳篷,只用了不到一天時間,而之後種種防禦工事的搭建也只用了區區數日。等到第二批將近五千朔方兵馬來到這裡的時候,一切建設更加熱火朝天。而在熟悉漠北地理人情的陳寶兒指揮下,虎牙率親兵五百,掃蕩了附近的幾股所謂馬賊,砍下的腦袋一股腦兒全都懸掛在高高的四面旗杆之下,一時令那些小部族又歡喜,又戰慄。

於是,葛邏祿和回紇這樣的強部還在觀望,小部族的酋長們卻一個個爭先恐後趕了過來,朝見這位漠北的新主人。

朔方節度使杜士儀的名聲,從前他們只是道聽途說。有的說其對胡戶寬大為懷,有的說其陰險狡詐如同狐狸,有的說其用兵如神,有的卻蔑稱其不過一介文弱書生……種種紛亂的流言四下流傳,大多數酋長並不十分清楚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直到來到這烏德犍山旁的大片營帳,看到唐軍嚴明的軍紀,看到那些整肅的親兵,他們才第一次真正領會到了唐軍壓境的感受。

杜士儀對這些前來謁見酋長的態度雖說熱情,但也並非一味許諾。對於前來歸降接受保護的,他在答應派兵進駐的同時,也同時提出質子的要求;對於前來請求調停的,他都推給了最熟悉這些的陳寶兒;對那些願意出兵馬,接受安北大都護府調遣的,他也無不答應,卻讓僕固懷恩帶人去參觀他那支操練多年的雄師;至於對滿嘴謊話只想打探虛實的,他的態度也異常明確。

早在貞觀年間,漠北就已然納入大唐版圖,骨咄祿默啜之輩不過是趁機復辟的亂臣賊子。和西域的安西都護府一樣,大唐不會沒事幹涉各部的內政,但倘若遭到侵擾吞併,以及其他各種欺壓不公的,安北大都護府可以提供相應的保護和支援!

遏制攻伐,和平共處,共同繁榮,這十二字的基本原則透過這些小部酋長之口,迅速散佈了開來,以至於葛邏祿俟斤在聽說此事的時候,直接砸了手中的金酒杯——橫豎也砸不爛,不心疼!可事後,他召來心腹吉爾查伊後,卻之吩咐了幾句話。

“從今往後,葛邏祿把重心放在西域。突騎施已經不再是當年西邊的霸主了,趁著我葛邏祿與其接壤,就算用鈍刀子慢慢割,也要把它吞下來!你去見踏實力部和謀落部的族長,就說當此之際,我葛邏祿如果再這麼分裂下去,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我死之後,我會把葛邏祿俟斤的位子讓出來,希望他們也能拿出他們的誠意!”

而回紇俟斤骨力裴羅則是對弟弟吐迷突直截了當地說:“看來,杜士儀是有心想讓漠北成為一片死水!”在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在沉默良久後又補充道,“先把拔悉密完全吞下來,回紇除了我藥邏葛家族之外,還有八大族姓,你親自去見拔悉密那幾位族老,投效於我,拔悉密就是第十大族姓!”

至於同羅部的阿布思,他素來性子暴烈,乾脆直接帶著數百人來到了烏德犍山下。這時候,杜士儀已經來此上任一個多月了,第一眼看到遠處那旌旗招展,營帳矗立的景象時,阿布思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看到了當年突厥牙帳的翻版。可當漸行漸近,看到唐軍的衣甲時,他方才確信自己沒有來錯地方。可是,一路進去,周遭聽到最多的便是他熟悉的鐵勒語,也就是突厥語,就連到了那座形似當年牙帳的大帳外時,他聽到的仍是突厥語。

尤其是認出那個出來迎接他的人時,阿布思不禁脫口而出道:“阿波達幹?”

陳寶兒當年跟著乙李啜拔,曾經和阿布思打過不少交道,此刻聽到對方仍是用昔日稱呼,他便笑吟吟地說道:“俟斤安好!不過,如今我不再是可汗之下的阿波達幹,而是安北大都護府司馬。從今往後,再沒有阿波達幹阿史德氏,還請俟斤稱呼我為陳司馬。”

阿布思雖然看似衝動莽撞,脾氣急,可他終究是一部之主,並不是那等愚鈍之人,須臾就明白了其中始末。怪不得陳寶兒一直很少拋頭露面,怪不得烏蘇米施可汗當初想給陳寶兒高官,對方卻一直辭而不受,只是當著那麼一個阿波達乾的虛職。儘管先頭乙李啜拔並沒有把陳寶兒的身份洩露出去,可阿布思仍然本能地多端詳了幾眼這個身穿漢官官服的年輕人,冷冰冰地說道:“陳司馬還真是好騙術,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你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