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但之前考簿舞弊杜士儀已經風頭出夠了;在天子再次復行十銓之際;他固然很想站在這風口浪尖上;也不得不謙遜一下。他欠了欠身後;便低聲說道:“裴相國兼任吏部尚書;因有病在身而不能插手銓選;然則這樣大的事;把吏部侍郎排除在外;恐怕不妥當;會有人非議相國因人廢事。”
“你是說李十郎?”蕭嵩這才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竟是把李林甫忘了;輕輕一拍額頭後便搖了搖頭道;“我這記性還真的是不成了。不過;君禮;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銓選之事不知道關乎多少官吏的前途和將來;你就真的不動心?
“我資歷人望盡皆不如相國和各位前輩;怎敢與之並列?”說到這裡;杜士儀再次深深施禮道;“相國一向公正明允;我只求相國能夠考慮我昨日之奏;降雲州都督府為刺史署。”
這道奏疏蕭嵩當然看過;對於杜士儀的提請;曾經節度一方的他不得不承認這是很有見地的。至於杜士儀冠冕堂皇地提出為保政令延續;請授王翰為雲州刺史;他即便知道這是杜士儀胳膊肘往裡拐給自己人爭福利;可他當初到河西時;就靠著裴寬和牛仙客這一對左膀右臂反敗為勝;扭虧為盈;還不是對他們重用備至?然而;他深喜裴寬轉任御史中丞;自己有了杜士儀這個幫手;竟是一時扭轉局勢;讓裴光庭一連吃了兩個啞巴虧;在細細一沉吟之後;他便打定了主意。
“王子羽等人的升轉調任;我自會一力主張不過;君禮你雖年輕;卻辦事妥當公允;此次的事情就不要推辭了。這樣;工部尚書李公最近身體不好;而且他當初在太原尹任上;對你印象也不錯;吏部銓選事務繁雜;他未必支撐得住;你便頂上李公那一份;多多出力吧”
杜士儀本是以退為進;若蕭嵩真的從善如流;將他摒棄在十銓之外;他就只能在別的地方動腦筋了;但蕭嵩主動去掉了一個垂垂老矣的李量;他在推辭再三之後;最終還是答應了。倘若可以;他恨不得把李林甫排除在此次十銓之外;可那樣的話李林甫就可以在人前做出委委屈屈小媳婦的樣子;再憑著李林甫這麼多年來精於而兢兢業業的表象;足以⊥所有人都同情這個倒黴的吏部侍郎。
所以;他順水推舟地讓李林甫搭上末班車;向蕭嵩敲定了王翰等人的事;順便把最後一個名額納入囊中。
畢竟;他舉賢不避親地在昨日的奏疏上就已經明言了王翰與郭荃的功勞;而兩人一個是張說的舊日愛將;一個是宇文融的昔日心腹;在外功勞不小;倘若轉任必定要回朝高升;想來大多數人都會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讓他們在雲州再呆上一任四年。
不等十銓的名單公佈;他就徑直去拜見了尚書右丞韓休。儘管他只是當年在右補闕任上給韓休打過一陣子的下手;說不上有多少交情;然而他如今乃是中書舍人知制誥;與曾經任此職多年的韓休也算是前輩後輩的關係。他在光明正大地拜訪之後;也沒有用什麼談詩論文之類的藉口來開啟話題;直截了當地把話題拉到了御史臺。御史臺的御史身為法吏;卻多行不法;如楊萬頃等人的德行更是為不少文官所鄙薄;韓休亦然。
“彼等區區法吏;卻竟然不依律法;只知道一己之私;實在是可恨得很裴中丞就任;本來頗允時望;可我聽說他不日便要轉調兵部侍郎;這實在讓人扼腕。崔大夫雖是文采斐然;可坐鎮御史臺卻難以服眾;若能得一強力之輩坐鎮御史臺;想也不會出現這麼多乖張之事”
“韓右丞所言極是。”杜士儀眼見得韓休說著便動了怒;他便將袖中一卷紙送到了韓休面前;“此為我當年省試進士及第的一個同年履歷;還請韓右丞過目。”
“嗯?”韓休有些疑惑地接過展開一看;繼而就皺起了眉頭;“君禮是到我這來當說客?此次十銓你亦是其中之一;蕭相國又對你信賴備至;裴中丞也是你的僚友;何至於找我?”
“雖說是舉賢不避親;可韋十四和我既是同年僚友;旁人難免要說閒話。再者;蕭相國為人;往往順承左右舉薦;未必會深究其人。裴中丞本就對韋十四頗為嘉賞;雖則不日即將轉任;但已經上書力薦;然則裴中丞在御史臺資歷不深;而韓右丞峭直人盡皆知;韓右丞量才而用的人;誰都會覺得名副其實。倘若韓右丞覺得這捲紙上所錄功過有弄虛作假;或是其人品行才於不入法眼;那韓右丞大可當成我今日沒來過。”
這樣不動聲色的奉承;即便韓休是出了名不好相與的人;不禁亦是微微欣然。他想了想便點點頭道:“也罷;我會仔細看看這韋十四為官蜀中的經歷。若是他真的才於德行盡皆無可挑剔;我自當力薦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