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關上幾十個人;我這才暫時把人囚在御史臺獄。受命主理此事的是我;不是楊御史”
當這句話杜士儀再一次在楊萬頃的面前擲地有聲地說出來時;他面對的是一張慍怒難以自制的鐵青臉龐。
御史臺的御史素來是位卑權重;只看楊萬頃曾經去辦張審素之案;最後能夠把一個三品官員定為謀逆;這麼一件事竟然能夠順順當當辦成;這就足可見御史權柄了。倘若可以;楊萬頃很想在杜士儀面前撂下一大通**的狠話;可他最終還是硬生生止住了。冷笑一聲的他沉著臉吩咐了一聲;繼而就親自走在前頭為杜士儀帶路。當走過那長長的向下甬道;最終把杜士儀帶到地牢深處的時候;他便回過了頭。
他很希望能夠看到杜士儀因為這種深重的黴臭以及血腥味而皺眉惱火的樣子;可身後那位年紀輕輕的中書舍人卻偏偏面色紋絲不動;反而還移步來到了一間陰暗的監房前若有所思地瞧看。
看清了裡頭蜷縮的那個渾身血肉模糊的人;杜士儀便轉過身來;看著楊萬頃問道:“這裡關的都是因考簿舞弊之案而下獄的尚書省吏部考功司胥吏?”
“不錯。”楊萬頃強耐心頭的火氣回答了一句;可讓他想不到的是;緊隨而來的竟是一個讓他根本沒有想到的回答。
“把這個犯人從監房中提出來”
“杜中書想要於什麼”
“於什麼?既是身在御史臺為法吏;就應該熟讀大唐永徽律疏;拷訊的條目更應該背得精熟拷訊三度不得二百杖;至多傷及的也就是背、臀、腿;可此人雙手血肉模糊;顯見是用了私刑身為監察御史;即便不是你所為;也該知道這是非刑之罪”
楊萬頃本以為杜士儀既然揭開了這麼一樁大案的蓋子;就必定想要速戰速決向天子表功;再加上李林甫授意過他;好好收拾那些竟敢在其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的胥吏;所以連日以來;他在拷訊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讓這些胥吏吃夠了苦頭。知道杜士儀因為有知制誥的重任在身;而且據說和另一個兼知制誥的秘書少監張九齡不睦;所以他根本不擔心杜士儀會丟掉知制誥的重任到這裡來;而在他的刻意散佈之下;嚴刑拷打都是杜士儀的授意;也使得這些胥吏無不深恨杜士儀。
“杜中書;我既然奉旨查問此事;自當儘快把結果查一個分明你這些天來連個影子都沒有;根本不問案情;今天突然不告而來;卻又質問於我;不覺得虧心麼?”
“虧心?”杜士儀嘿然一笑;繼而笑容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厲色;“只會用拷訊凌人;這和酷吏有何分別;此情此景;簡直是陷陛下於不義你說我不問案情?好;來人;召集察院上下監察御史;將這些監房的所有人犯一個一個提出來;我當面問給你看”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九十二章 蛇之七寸
因為當初把菖州都督張審素定成了謀逆大罪;籍沒其家;二子均流配嶺南;自從把自己的名字從楊汪改名為楊萬頃之後;楊萬頃在御史臺可謂是兇名滔天;察院上下;隱隱以他為主。就在這之前;還傳出了他年底必定會超遷殿中侍御史的傳聞;就連御史大夫崔琳都不太去管他的事;其他同僚就更加不會和這個兇名卓著的監察御史去頂牛了。於是;當杜士儀召集一眾監察御史旁聽的訊息迅速在察院蔓延開來;上上下下登時一片譁然。
在最初定製的時候;整個察院的監察御史總數是十人;然而;某些時候因為擢升或者其他;往往會超員;這超員的官員;便被稱作是監察御史裡行;人數最初無定數;但後來也漸漸有了定額;為五人;俸祿雖然和監察御史相同;但沒有職田和庶僕。比如王縉;初任監察御史的時候;其實便是裡行;三年前方才剛剛轉為正職;待遇等等全都更上一層樓。當王縉聞訊趕到察院最中央的那間議事廳時;就只見不但其他同僚都到了;御史大夫崔琳和御史中丞裴寬也都到了。
眾目睽睽之下;楊萬頃的臉上已經呈現出了豬肝色。然而;杜士儀在崔琳和裴寬趕到之後;就立時三刻義正詞嚴地指斥他妄動私刑;不遵律法;擅自拷訊……二話不說直接扣了一堆帽子上來。而他正要辯駁的時候;曾經在刑部擔任員外郎;對律例最為精熟的裴寬勃然色變;當即聲色俱厲把他怒斥了一頓。眼見得到場的同僚噤若寒蟬;沒有一個敢為自己說話的;楊萬頃這才意識到;這一年多來自己太過得意張揚;以至於同僚之中竟無一個知己好友
“吏部考功司考簿舞弊一案;原為胥吏狼狽為奸;壞考課公允;陛下命我主理;御史臺楊御史佐理;因中書省並無牢獄;因而人犯暫押御史臺察院大牢;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