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思登時眼睛大亮:“大帥既是為此而來,我同羅部和僕固部推選先前的左殺判闕特勒之子烏蘇特勤!”
乙李啜拔見僕固懷恩不似當年的青澀,心頭正欣慰無比,聞聽阿布思此言,他立刻收回了舐犢之情,鄭重其事地說道:“不錯,阿史那施雖是先前毗伽可汗的侄兒,可他既是外放拔悉密監國吐屯,而不是出任左右殺或是葉護,那就證明他的才能不足,沒有資格繼承突厥汗位!”
杜士儀見兩人異口同聲,不禁似笑非笑地說道:“二位所言,興許有理,但我如果說,此次遠道而來,不但是為了調停,卻還有一樁職責,那便是使如今的東突厥可汗如西突厥十姓可汗那樣,由我大唐冊封呢?”
即便乙李啜拔早年北歸的時候,聽從杜士儀的意思給李隆基上了那樣的奏疏,早就知道大唐重控漠北之心不死,可此刻聽到杜士儀連大唐冊封西突厥十姓可汗這種舊事都搬出來了,他的面色也不禁不太好看。而阿布思就更加震驚了,他幾乎是瞪大了眼睛質疑道:“杜大帥莫非是在招降我等!”
“為何不能?如果我沒猜錯,當初判闕特勒雖說倚重你們,可也對你們不無提防吧?我確實是代表陛下前來招降,只要爾等上表降附,那麼第一,陛下不止會冊封可汗,也同樣會冊封你們。第二,異日若你們推舉的那位可汗倒行逆施,你們萬一有所不敵,朔方和河東都會出兵相助。第三,想一想從前突厥復國之後,對鐵勒九姓來說,得到的是屈辱,還是好處!”
杜士儀說到這裡,見乙李啜拔和阿布思全都沉默了,他便看著身邊的僕固懷恩道:“懷恩,你先送你父親和阿布思一同回去。”
乙李啜拔這才第一次開口問道:“大帥兵臨閻洪達井,難道並不是立時三刻要一個答案?”
“烏蘇特勤人不在此處,拔悉密等三部也只是派了個阿史那仲律來,人沒有到齊也是枉然。我若是此時強留二位,回頭拔悉密那位監國屯阿史那施一時昏頭大軍攻殺,同羅僕固恐怕就要損失慘重,難道你們不是這樣認為的?當然,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杜士儀直接把自己的話給說了,阿布思登時啞然。他有些躊躇地看了一眼乙李啜拔,見對方點了點頭,顯然同意讓僕固懷恩領兵先把他們送回去,他就少不得說了兩句不太嫻熟的敷衍話,等到風馳電掣地離開了那給人帶來無窮壓力的朔方兵馬本陣,他方才稍稍放慢了速度,拿眼睛去瞧僕固懷恩所部兵馬。這一看之下,他不禁心中悚然。
同羅也好,僕固也好,全都是騎兵突出,素來乃是鐵勒九姓中的強部。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時而降附突厥,時而降附大唐,兩部一直都保有相當的實力。之前乙李啜拔帶著三千餘青壯北歸,統合了原有的漠北僕固部,歷經三年已經把上上下下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麾下兵強馬壯。可是,僕固懷恩統帶的這些兵馬,看上去也是出自僕固部,精氣神比其父麾下兵馬竟還尤有過之,甚至能夠做到目不斜視!
可這些疑問他來不及多想,畢竟,若是拔悉密等三部突然不管不顧率軍來攻,那就麻煩大了。一直等到和自己所部兵馬會合,他方才熱絡地策馬來到了僕固懷恩跟前,笑著試探道:“懷恩,你阿父曾經對我說過很多次,你這個長子如何英雄了得,今天我一見你,這才真正明白他為何這麼誇你!不說別的,你麾下這兩千多兵馬實在是雄壯非常,杜大帥定然很器重你!”
僕固懷恩的母親同羅夫人施那雖說出身同羅部,甚至和阿布思還有些血緣關係,但對於這麼一個從未謀面,又把父親拐到漠北的傢伙,他並沒有多少好感。所以,他只是冷淡地說道:“杜大帥是很器重我,父親北歸之後,便奏請我為左驍衛將軍,兼朔方節度兵馬使,麾下還有漢軍三千。”
阿布思正要繼續套話,陳寶兒卻已經陪著烏蘇特勤趕了過來。見烏蘇特勤一改之前對阿布思和乙李啜拔的冷淡,竟是噓寒問暖再三,阿布思沒好氣地把杜士儀的話原封不動丟擲來之後,他卻發現,烏蘇特勤並沒有露出多少怒色,反而眼神幽深地看了陳寶兒一眼。
“早知道杜大帥如此親和,我就隨你們一同去入見了。唉,還不是因為我生怕二位俟斤已經走了,如果我再一走,拔悉密和葛邏祿回紇突然大軍掩殺過來,那損失就大了!不過,杜大帥想來不會立刻班師,回頭還要請僕固小將軍替我引見一下!”
僕固懷恩不瞭解烏蘇特勤,只知道這是父親和阿布思要擁立為可汗的人,多瞧了兩眼後隨口客氣地答應了,可阿布思和乙李啜拔的感受就不同了。烏蘇特勤比其父判闕特勒遠遠不如,更不要說和從前的毗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