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儀的女子這個事實;來自朱坡的訪客就到了。讓她更加大吃一驚的是;來的竟然不是杜思溫的從者侍者;而是年紀一大把的杜思溫本人
因兄長午睡小憩之後又起來和赤畢練劍;這會兒正在後頭沐浴;她少不得親自迎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杜思溫往裡走。見平素和藹可親的這位老叔公此刻竟是緊抿嘴唇一言不發;她不禁更迦納悶;等將人請到堂上入座;她親自接過月影送來的熱漿水親手奉上;這才問道:“老叔公若要見阿兄;派個人請他去朱坡就行了;怎的親自走這麼遠路?”
“我派人請他來見我?他現在就算在聖人面前也能信口開河;說什麼命中克貴妻;我哪有那麼大的臉面”杜思溫惱怒地伸出巴掌在身側重重一拍;卻吃那反震力作用;一時嘴角抽搐了兩下;隨即才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他就算是說已經由我替他定下了婚約;那也是搪塞的辦法之一這一年到我那兒說道的人難道還少嗎?即便有不少濫竽充數的;可品行容貌家世都是上上之選的也不在少數;總有他自己也中意的這下可好;除卻那鳳毛麟角不信神佛的之外;還有誰敢要他這個命硬的女婿;真是氣死我了”
杜思溫一氣之下抱怨連連;等到發現杜十三娘彷彿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不敢看他;宦海沉浮多年的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遂眉頭一皺問道:“十三娘;你阿兄是不是已經對你說過此事了?怎麼;莫非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這”
儘管阿兄說過此事不可告訴他人;但杜十三娘想到杜思溫幫助良多;不禁仍有些猶豫。結果;本來只是察覺到些許端倪的杜思溫哪裡會放過這疑點;當即惱火地追問道:“難道你阿兄在外頭走了一趟;結果心思也被女人勾走了?他眼下分明是娶不成出身王侯公卿的千金;難道還是那些寒門之女甚至於民女不成?”
“我只知道那也不能說是寒門之女……當然更不能說是尋常民女……”
一貫聰敏的杜十三娘終於糾結了起來。就在杜思溫心急火燎地再次催問時;外頭終於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勞老叔公久等了”
轉頭見是杜士儀;杜思溫也不知道哪來的敏捷;當即一撐地面站起身來;三兩步上前一把拽了杜士儀拖到屋中;隨即惱火地問道:“說吧;你這一趟出去;究竟是結識了哪家姑娘;竟要在聖人面前耍那樣的花腔?”
杜十三娘發現兄長的目光轉向了自己;連忙趕緊搖頭道:“我什麼都沒說;都是老叔公剛剛幾句話間;自己猜出來的”
見杜思溫嘿然一笑;但隨即就板著臉氣呼呼瞪著自己;杜思溫深知自己能夠瞞得住對他並不熟悉的李隆基;卻萬難瞞過這位德高望重的杜氏老長輩;只能含笑說道:“老叔公先別發火;坐下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
這麼一句話總算讓杜思溫的面sè好看了一些。然而;當杜士儀輕聲說出了心上人的來歷;他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瞠目結舌的他聽著那長安城中三番偶遇;幷州城中重逢;飛龍閣和薊北樓上的相約;尤其是杜士儀分明堅決主動;他更是給嗆得連連咳嗽;老半晌方才用手指著自己素來看重的這個晚輩;氣不打一處來地叫道:“你啊你;你居然敢招惹王元寶家那個誰都打主意可誰都沒處下口的丫頭;你真是……”
他一下子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竟是斷了老半晌方才長長吐出了一口鬱氣;竟是又笑了起來:“連王元寶也對他自己那女兒無可奈何;畢竟他只管工藝;琉璃坊中真正的經營;都已經交給他女兒好幾年了。別人有心打主意;卻沒奈何王元寶這掌上明珠雖並非權門官宦出身;卻能夠和長安城中如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這樣的金枝玉葉打交道;誰也不敢過分強求。你要想將她娶回家來;卻還真的是任重而道遠……等等”
杜思溫突然用手指按著眉心;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似乎聽說;王元寶那女兒去年出去了一趟回來;卻是拜入了金仙公主的金仙觀中;當起了女冠?她要是真的對你並非無意;何必……”
“不如此;怎能擋住覬覦之人?”杜士儀若無其事地答了一句;見杜思溫輕輕吸了一口氣;杜十三娘亦是目瞪口呆;他便彷彿說著平常事似的;淡淡地說道;“王家不過豪富;我如今亦才剛起步;若如今就想成就好事;一來相知還不夠深;二來還擋不住別人的算計;來ri方長。”
“你們這簡直是……”
杜思溫這才真正體味到了此中深意;眯縫著眼睛思量了好一會兒;他方才頹然搖頭道:“罷了;你既然打定主意;而且話都說出去了;我也隨你可是;一門有力的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