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開玩笑,但開到這地步了,未免心裡有些當真,萌依心裡很不高興,她現在一點也不明白晟佑對自己的感情了,她重重的放下筆,衝出教室。
其實,晟佑心裡明白,明白萌依對自己笑、對自己怒的每一個意義。對萌依來說,也許只是青春期一種朦朧的感覺,但晟佑卻是把她當做人生最美好的禮物來對待。他不願意去拆穿,他就想每天能看到她笑、看到她吃東西、看到她努力學習,就足夠了。他會跟她說“我是你最好的閨蜜,我會比你以後的男朋友更懂你、疼你,但你只要記得我的好就可以了”,而萌依每次都有點生氣的回他“哪有男閨蜜啊?我才不要你這樣的閨蜜”可是他依然要這樣說;他會在她旁邊,看著她自己去解決難題,萌依其實很要強,她也從來不撒嬌要誰去幫忙,不過等她成功後最喜歡對著晟佑又是責怪、又是炫耀了。這時候晟佑總是假裝求饒,卻又偷偷的笑。可是萌依不知道,晟佑每次笑的時候,的確是他最開心的時候,但也是他心裡最痛的時候。
晟佑第一次遇見萌依的時候就是在那條林蔭大道上,那時高一,剛開學。
天氣沒了盛夏時的燥熱,陽光明媚,林蔭道的楓樹已有上百年的樹齡,越發壯大,從大道兩邊挺拔向上,卻在半空中開枝散葉,如今已相簇相擁,把整條大道用綠蔭裹起來。大道的盡頭有一個書店,左晟佑那天也來學校報到,媽媽因為還有些事,就把車停在大道一邊,讓他在車裡等她。而張萌依剛好從書店裡出來,胸口抱著一本新書,耳朵裡塞著耳機,慢慢悠悠地在樹蔭下走著,陽光星星點點的灑在青翠的柏油路上,風從一端鑽進來,從另一頭出去,似乎吹得更猛一些,因為路很直,可以一路暢通。萌依剛好迎面一陣涼風,一頭披肩的長髮被風鬆鬆散散地挑起,而萌依好像並不在乎頭髮是否被吹亂。晟佑在車裡,看見萌依閉上眼睛,仰起頭好像深吸著什麼,風?陽光?還是陽光下的樹陰?都不是,她在同她新的生活交流,她的腦海裡各種各樣新學期、新學校裡新生活,當然,有可能包括會遇見像晟佑一樣的新同學。
萌依對生活的感受是靈性的,因為有一種心與周連的感覺,晟佑很是喜歡、欣賞,但也可以說是羨慕。
晟佑開啟車門,走下車來,很想過去認識一下這個女生,可是他的心裡告訴他不能,因為晟佑一個月前被檢查出了李…法美尼症候群(LFS),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因為這是家族遺傳病,爺爺因為這個去世了,姑姑也沒了。一個月裡,晟佑只是躲在房間裡,可他畢竟有顆男子漢的心,終於還是走出來,不管剩下還有多久的時間,他都會笑著去面對,因為生活除了給他驚嚇,也許還有更多驚喜等著他。
晟佑站在那裡,看著萌依就好。可是剛好這時候晟佑的媽媽回來了,他叫他趕緊回到車上,隨即就驅車離開了。晟佑從後玻璃望去,萌依還自顧著陶醉,一點一點踩著陽光地走著。直到車開出了林蔭大道,右轉而去,晟佑才回過頭來。
後來晟佑才知道,這個女生和自己是一個班的。但是萌依卻始終不知道,和晟佑其實早已相遇。
高考不緊不慢的還是來了,可有人覺得太早,有人又嫌它太慢,而有人因為錯過而不得不遺憾終身。晟佑三年來病情時好時壞,但除了輕微的高燒外並沒有太大的不適,可是6月7日,也就是高考第一天,他早上高燒四十一度之後開始不停的流鼻血。病情惡化了,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得馬上送去醫院。可是晟佑捂著流血的鼻子和媽媽哀求,請送他去高考,他怕萌依見不到他會擔心,會影響考試。可是就算媽媽答應,他又要怎麼去考試、怎麼去見萌依?
“寶貝,你現在不能去,真的不能去!”
“媽媽,我必須要去,求你帶我去好嗎?”晟佑用微弱的語氣哀求道。
“寶貝,你聽媽媽的,你現在這樣,萌依看見了不是會更擔心嗎?你聽話,我們先送你去醫院,等下我用你手機給她發個簡訊,告訴她你這幾天回家住了,好安心考試,同時也寫上祝福她的話,好嗎?”媽媽是對的,晟佑當是燒昏了頭,怎麼能這樣去見萌依呢。他看著媽媽如此貼心也算放心了,於是安心地去醫院治療了。
萌依沒看到晟佑,不過她並不打算在高考前跟晟佑見面,她都想好了,認認真真的考試完,不管晟佑以後怎樣,她都要去主動表白,她把自己要寫的話工工整整的裝在一個精緻的信封裡,帶在身上。
高考那一抹緊張式的眩暈,如同飛機衝上雲層,想要hold住以往的氣息,又要迎接新的空氣,一段旅程的結束必然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