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水榭,自然臨水,而水榭本身又是個四面鏤空的構造,邊緣處掛上許多帷幔紗羅之類的,加上河面寬廣而沒什麼遮擋物,每當河面上的風拂過,它們便也隨之飛舞,恍若夢境一般。
青衣小僮引幾人所去的正是靠邊的一處,比之中間那些,要更清靜一些。
“就是此處了,幾位請。”小僮再行禮,隨後徐徐退了下去。
這座水榭相當寬敞,這近十人走進仍是很寬鬆,中央一張大桌子上擺滿了酒飯,看來是預先備好的,在晚風中傳來陣陣清香。
幾盞紙燈籠高懸,晃出一片朦朧而明晰的光。燈下還有幾個青衣的婢女垂手而立,是在陪侍,也是在等候客人吩咐。
“各位請坐。”顧無相拱手說道,“花小公子,請上座。”
“不敢當。”花蠶輕笑著搖搖頭,走到側面入座,花戮也坐過去。
客人既然這樣做了,江湖人不拘小節,顧無相也沒多說什麼地坐下去,楚辭幾人亦隨之落座。
有青衣小婢走過來為眾人斟上酒,又有以竹筷分開整隻的雞鴨肉肘,方便客人們取用,還有幾人手捧托盤,盤上鮮果色澤明麗,看起來十分喜人。
“諸位請用,酒菜簡陋,還請不要嫌棄。”顧無相再開口,一邊殷勤地挾了一個撕開的肘子放到花蠶碗中,“這裡的清蒸紅肘極有名的,還請小公子品嚐。”
花蠶忙雙手捧碗接住,連聲稱謝。
林沐晴與楚辭見狀相視一笑,共飲一杯。他們心中明白,摯友雖說痛心幼弟屈身為僕,可對這少年的救命之恩卻是打從心裡感激不盡,才會這般熱絡態度。
楚瀾在那邊也似模似樣對著花戮敬了一杯:“花大哥,我也敬你。”說完就一飲而盡,花戮被花蠶扯一下袖子,倒也給了面子,把酒杯放在唇邊一沾,就算喝過了。
眾人寒暄幾句,彼此都敬過酒,就各自用起飯來,觥籌交錯,間或攀談,都是頗為自得。一時間氣氛大好。
“顧家主此來,可也是為了參加武林大會麼?”花蠶不喝酒,漱一口茶側頭看向顧無相。
正在給自家弟弟細心添菜的顧無相回過神,說:“正是。”
竹玉衝楚辭一挑眉,看,自家這邊還沒想好話頭開口,那邊竟是先提起來,這一下,只要好生引導,就能將話題拉開了。也不知,這個文文弱弱的小公子,是有意還是無意?
顧無相頓一頓,又道:“顧某原本早已到了卞陽著手準備大會事宜,只是出了些棘手之事難以解決,不好對旁人說起,便只好私下來了這邊,好與阿辭他們商量商量,再做決定。”既然已經決心要把花戮這個高手拉入己方陣營,那麼有些實話就要說,有些秘密便要分享……而且共享的實話與秘密越多,雙方的關係也會更加穩固。
“原來如此。”花蠶嘆道,“這武林之事如此繁雜,顧家主真辛苦了。”
“說辛苦倒也談不上,既然身在武林,又怎能置身事外?”顧無相淡淡說著,低頭看到顧澄晚安靜的側臉時,目光中帶上些寵溺,“如今晚兒回到我身邊,心中大石一落,比起往年反而更輕鬆了些。”
顧澄晚聽到,伸出手,猶豫一下後覆上自家兄長手背安撫,就這一個動作,顧無相唇邊笑容更深,明明是個高大健壯的硬朗男子,現在卻顯得溫柔起來。
那邊林沐晴接過話頭:“小公子可聽過‘炎魔教’?”
“炎魔教?”花蠶眸光閃了閃,“不曾,這是個什麼門派?”
“是塞外第一魔教,與我正道武林積怨已久。”楚辭解釋說,“那魔教中高手如雲,對我正道武林虎視眈眈,每過些年頭總會作亂,每一次正道武林將其壓制下去後都會損失慘重,必需多年休養才能恢復生氣。”
“那豈不是武林的一大威脅?”花蠶似是好奇般問道,“那為何不將其斬草除根,還留著他們命脈呢?”
“我們倒是想要斬草除根,可……唉!”楚辭重重嘆口氣,“炎魔教有一個教主兩個護法三個尊者四個長老,單這十人,就是萬中無一的好手,光是將其重創已經竭盡全力,哪裡還能殺得死他們!”
“每逢戰畢,正道武林也死傷極大,但凡沒死的高手,如果沒個幾年調息,根本緩不過來,新秀又嫩不過,挑不起大梁……可當我們緩過來了,炎魔教便也緩過來了,如此週而復始,始終不得解脫。”林沐晴也嘆氣道,“我幾個想著主動去尋炎魔教下落,仔細定個周詳些的計劃,想法子一次剿滅了他們才好,若每回等人打上門,還沒開戰,便在氣勢上落了下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