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做這種事?
是「偵探」嗎?
釧枝尋找膠帶被切斷的另一端,如果找到的話,就能走出森林。
沒有。
在哪裡?!
因為焦慮而盯著腳邊左右亂跑的結果,釧枝突然發現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紊亂的氣息。
別害怕,沒什麼好擔心的。
釧枝從揹包裡拿出指南針,他知道出口的方向。說不定會繞遠一點,但只要跟著指南針,一定能走出森林。
指南針看起來功能正常,他朝著來時的反方向一路往前走,但不論怎麼走都看不見出口。周圍的景色千篇一律,乳白色的霧、灰沉的天空與陰鬱的樹林、樹林、樹林——如果這個世界全是虛構的,那霧可以說是最佳的舞臺效果,它讓在森林裡迷路的人永遠走不回真實世界。不能急躁!不管森林是虛偽還是真實,只要能找到她就行了。
腳邊緩緩傾斜往下行,釧枝期待森林即將走到盡頭。
然而,下坡時,眼前卻看到一面很大的湖。幽黑的湖面與白色的濃霧融合為一,在眼前擴充套件開來。湖的對岸便是高聳的山崖,崖上是另一片森林。
釧枝茫然地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指南針應該沒有壞,它應該帶領自己走回正確的方向。然而,為什麼眼前會突然出現來時沒見到的大湖呢?
是「偵探」搞的鬼嗎?
如果將來時路比喻為垂直線,則便是將膠帶末端做了水平的挪移,使歸途完全變了樣。從出發時便擔心過這個可能性,但怎麼也沒想過眼前會出現一座湖。而且在她的描述中也沒有這座湖。
只好繞湖而行了,釧枝開始沿著水邊前進。若是再停下休息,天色馬上就黑了。地面泥濘與卵石交雜的狀態,使他步履困難。沒了樹葉遮蔽頭頂,小雨籠住將他打溼。
不久,霧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個人影似乎倒在湖濱上。
會是她嗎?
釧枝發足奔跑。
那模樣很詭異。
看起來像是人形,然而姿勢卻很難稱得上是個人。
淡藍色洋裝確實是她的衣服,但是呈現褪色、髒汙、破爛的狀態。洋裝裡的東西,再怎麼看都只是切碎的肉塊。
釧枝花了相當的時間,才辨認出那是被肢解的屍塊組合成的。但是,他的全副神經、感官,以及意識都拒絕接受。不可能。這種東西絕不可能是人類,也不可能是她。
一隻手腕被丟棄在水邊,手腕以下不見了,手臂到肩膀的部分也沒看到。手腕上有道面熟的擦傷,丟在一旁應該是腳吧。膝蓋上也有新舊的傷痕。其他部位和著汙泥和血,完全看不出它原來的形狀。破碎不全,破碎得近乎執著。手腕、手腕、手腕、腳、腳、手指、手腕、腳……
屍體流出的血水將水邊染成一片殷紅,發出黑白世界裡唯一的強烈原色。
身軀的部分,排列在洋裝下面並沒有暴露出來,也就是說,是把脫下來的衣服覆蓋在屍體上的狀態。釧枝提不起勇氣去掀開來確認,他還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超過忍耐極限的恐怖,凍結了他的神經。
為什麼她得承受這麼殘酷的待遇!
釧枝無力地癱跪在地上。
她在何方?
眼前支離破碎的屍體是她。
她的頭到哪裡去了?
找不到。
難道,在森林裡遇到的屍體一定都是無頭屍嗎?
倏地,他發現地上掉了一個白色的東西。
那是繃帶。
拿起來仔細端詳一下,繃帶與他幫女孩剪下的幾乎長短一致。
沒有錯。分割的屍塊真的是她。
釧枝湧起一股尖叫的衝動,在那瞬間他已經叫出來了。尖叫聲驚嚇到湖畔的鳥,霎時群烏驚飛,看上去彷佛湖上有一片歪斜的霧。森林在搖晃。
下一秒鐘,釧枝只覺得視野白茫一片,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那是一陣衝擊。不知何時,眼前只剩下地面,還有強烈的疼痛、麻痺,後腦的灼熱和腳步聲。
他使勁翻過身,看到一團黑影,森林陰影的延伸。那個黑影手上握著一支棒狀的物體。
是「偵探」!
說時遲那時快,「偵探」手上的棒子已然揮下。
釧枝即刻以雙臂護頭,手腕發出不妙的聲響,想是斷了。雖然手腕下端產生彈開的感覺,但手指還能動。
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