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送言喻。
言喻上車的時候,直接往車後座坐了下去,陸衍開啟駕駛座的時候,忽然瞥了眼副駕駛座,眸光涼涼,他眉梢的譏諷一閃而逝。
他之前似乎的確不讓言喻坐在副駕駛吧?
一路上,車廂裡都有些沉默,陸衍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言喻又不說話,只餘下空氣靜靜地流淌。
工作日的上班時間,道路上永遠是擁堵的,進展遲緩。
陸衍抿著唇,擰了眉,前面還在紅燈,他手機螢幕亮了一瞬間,他隨意地瞥了過去。
是特助發來的調查資訊。
只要有了方向,只要程家願意,想要查到程辭和言喻的過往,再容易不過了。
他單手點開了螢幕。
照片緩慢地載入著,灼燒著他的心,怒意是燎原的,膨脹的,澎湃的,但他的表情又是深不可測的平靜。
照片裡的言喻,是他從未見過的言喻。
笑得單純,笑得天真。
有一張照片裡的她似乎喝醉了,在深長的夜色裡,慵懶地靠在了程辭的懷中,周圍的光線,明晃晃地照在了她的臉上,落在了她的眼睛裡。
她臉頰嫣紅,嬌嫩得似是春天的櫻桃。
她笑得眼睛彎彎,帶著天真可愛,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陸衍下意識地抬眸,瞥到了後視鏡中的言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依舊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但是,她的表情是淡漠的,側臉線條是冷淡的。
她昨天晚上還在跟他提出了離婚的請求。
但她卻會哼哼唧唧地磨蹭著,對程辭撒嬌。
陸衍攥緊了手指,胸口彷彿被人架在了火上灼燒著,他微微眯起了眼眸,眼裡一派冰涼,冷意森森。
模模糊糊中,他甚至會以為,照片中和言喻那樣親密的人,是他。
週一總是格外繁忙,言喻忙碌了一個早上,記錄會議筆記,分發材料,又跟著秦讓去了趟看守所。
秦讓已經接下了程家的委託,但這件事,言喻全程沒有參與,就沒有過問。秦讓看了她一眼,對她道:“還記得上週答應了秦南風的事情嗎?”
正文 第119章
言喻記得,她笑了笑:“是這週末對嗎?”
秦讓微微揚了揚下巴,眉眼含笑:“是,他從上週就開始興奮了,我這週末要出差工作,那天只能麻煩你了。”
“沒關係。”
言喻拿完了東西,就退出了秦讓的辦公室。
秦讓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眼底的笑緩緩地退散。
他低眸,看著桌上的一堆材料,來自程管家。
程管家將資料整理得很是齊全,陸衍和程辭是雙胞胎,陸衍是言喻的丈夫,程辭是言喻的……前男友。
程管家看不起言喻,因為在程管家眼裡,程辭死後,言喻沒有一輩子守著程辭,所以言喻就是水性楊花;又因為言喻的丈夫是和程辭長得那樣相像的陸衍,所以,言喻就是浪蕩不知廉恥。
秦讓抿緊了唇,深邃的眼眸裡浮動著未知的情緒,眉眼如清風,有些冷然。
難道,另一半死了,活著的那個人就該一輩子走不出去,或者結束生命嗎?
秦讓眼底嘲諷深深,薄唇是鋒利的刀片。
那樣的人才是最愚蠢,最不值得,最沒有責任感的人。
他緩緩地收攏起手指,想著那一年,他強迫地撞入公寓門,只看到一個小男孩搖搖晃晃地站在了臥室門外,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眼睛紅腫,涕泗橫流,聲音都啞了,只會喊:“媽媽,媽媽……”
而當他撞開臥室門之後,那人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床上,穿著漂亮的婚紗,容顏恬靜,身體卻早已冰涼,停止了呼吸。
地板上、床頭上,是滿滿地散落著的安眠藥。
小男孩抓著她的手,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離開了,趴在了她的身上,尋求著慰藉,委屈地抽泣著。
和她比起來,言喻也遭遇了最愛的人的離去,或許也想過輕生,但言喻還是選擇了繼續生存。
人生再艱難,也得堅持。
秦讓站起來,往外面走去,他要去倒咖啡,卻在路過言喻辦公桌的時候,不自覺地瞥了她一眼。
眸光微定。
那邊認真工作的女人穿了一身紅色的溫婉職業裙,勾勒出美好的身體線條,面板白淨,睫毛低垂纖長,耳朵晶瑩,頭髮散落的樣子格外溫柔。
他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