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書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明世雲坐在書房一角後才注意到柳言希的身上只披上了一件單衣,他神色間疲憊地說道:“看來是擾了你了。”
“王爺……”
柳言希看到明世雲這樣的狀態,神色中明顯地流露出擔心,但是在往前邁了一步後卻又生生地止在了那裡,明世雲看著欲言又止的柳言希不禁望向他,最終開口打破了暖意中卻流露著些許尷尬的氣氛,“剛剛見到了父皇,”他深吸了一口氣彷彿這樣才有勇氣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父皇……吐血了,恐怕……”
這恐怕之後的意思誰也明白,儘管意識到早晚有這樣一日,但柳言希在聽到這個訊息後還是覺得太過突然了,“皇上……”
而明世雲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他險些站立不穩。
“今夜父皇竟然問我想不想要那個帝位。”
柳言希此時更是震撼地無以復加,以致於他此刻忽視了明世雲那極為虛弱的語氣。
柳言希在這一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個訊息對於他的衝擊不比明世雲要小上多少,他只覺得口中乾燥,甚至連線下來想要問些什麼都是腦中一片空白,而明世雲根本還不讓他來得及消化這個訊息又給予了他一次衝擊。
“而我的回答是──想。”明世雲看向柳言希定定地說道,如夜色般的眸色中不放過柳言希此刻表情的一絲一毫。
柳言希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深吸了一口涼氣,但他隨即想到既然這人現在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一切還不是太糟糕,“如果您想的話,那就去爭吧。”反正也已經毫無退路了,不是嗎?柳言希在說出這句話時隱隱地輕鬆了不少,而這也是讓他們能夠一直堅持到如今的目的,雖然之前聽到如此直白的坦誠讓他的心神一亂,但此時他的平靜也輕易地表達給了明世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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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要,所以便會去爭。”明世雲微微一笑道,而這時的兩人都沒有意識到平時所用的敬稱在此刻被完全拋棄。
既然最開始的衝擊已經過去,那麼接下來柳言希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皇上對於您的態度有何表示呢?”
“很……奇怪。”明世雲猶豫了一下還是用這樣一個詞語來形容。
柳言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明世雲細細地回想著那次談話的每一個細節,明惠帝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可能會有的暗示,可是卻沒有頭緒,而當把這一切都串聯起來時,明世雲從明惠帝的身上只看了一種……平靜,是的,沒錯,是平靜,在他回答了那個“想”字之後,明世雲只是感到了明惠帝身上一種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平靜,他不解為何自己會是這樣一種感覺,不過與此相比,他也更加明白了一件事,“言希,所剩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柳言希神色一凜,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同時說道:“或許家父現下還未歇下,也許您可以和他見上一面,畢竟今夜的事情太多了。”
明世雲無言地點點頭,在這一晚上熄滅了的柳大將軍書房的燭火又重新亮起。
明世玄是一個懂得享受的人,也正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一般,他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物,至少與之前三皇子的陰沈詭柔,大皇子的高人一等,還有七皇子的冷淡沈靜相比,他在人前的印象還是屬於好接觸的那類人的,而他也有著不菲的文采,或者是由於他身份地位的原因在內而讓他有了比之旁人更多的讚歎,但也無法否認他本身則有著極大的才華,他的王府雖說不上是最華麗的,但仍然是最舒適的,眾所周知的霍香閣有他的背景,可是他卻沒有那些風流韻事纏身,本以為在皇後被廢之後他的前途會更加平坦一些,而世事難料的是之前他所輕視的七皇子明世雲隱隱已能和他平起平坐,不,甚至是在那一個深夜過後,七皇子明世雲的地位隱隱超過了他,明世玄是在那個深夜過後的第二日才接到從宮裡傳來的訊息的,他似乎也能預感到一切自那個深夜起都開始有了變化,而這種變化卻也讓他感到了不安。
“王爺,少飲為妙。”一隻手從明世玄的手裡可以說是近乎無禮地奪走了酒杯,而能夠在王府裡不設防地接近明世玄,吳含正是此中一人。
明世玄此刻正在他往日分外愛惜的書房中飲酒,這裡根本不是一個飲酒的地方,只說明世玄平日對書房中那些古書的珍視就絕不會允許它們被酒氣所沾染,只是此時的他卻多了幾分頹廢與消沈,對於他這個在王府中不允許閒雜人等進入的地方這樣“糟蹋”,明世玄沒有阻止吳含從他手中奪去酒杯,只是他的神情卻帶了幾分無謂與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