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皇后嘆了口氣:“清浣,本宮早就說過,咱們兩個人一條命,我還在這位上一天,就要保你一日,冒侯爺的事,你也清楚,並非皇上的本意。”
冒夫人連忙跪下:“家父和兄長們雖在詔獄,但並未吃苦,臣妾多謝娘娘暗中成全。”
程皇后起身,親手將冒夫人扶起來,拉她在身邊坐下,這才道:“你沒有錯看顧七,是本宮錯看了。她很小時便常常進宮,那時本宮看她天真可愛,雖是繼室所出,但鎮國公府那樣的人家,她怎麼也不會長歪了,日後即使不能輔佐夫君,相夫教子總是行的。卻沒想到前不久十二親口告訴本宮,說他不想娶顧七,本宮把他身邊的人叫來細細詢問,這才知道,那顧七竟然兩次三番,不顧廉恥找上門去。”
冒夫人吃了一驚,顧七雖是內定的皇子妃,但尚未指婚,顧七就這樣找個門去,這也太過孟浪了吧,哪裡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見她吃驚,皇后冷笑道:“你猜她找上門所為何事?”
“為何?”
“是為了十二的病!本宮以前不知,也是知道了這件事,這才曉得,卻原來早有別有用心之人,把那日萬歲賜浴的事傳揚出去,如今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說十二說十二不能人道!那顧七去找十二,便是要問問這件事!”
說到這裡,皇后捂住胸口,氣死本宮了,氣死本宮了!
冒夫人也氣得不輕,緊握著帕子的手指已經發白,她冷聲道:“即使有這樣的傳聞,那顧七也不能自己上門去問啊,她顧家是怎麼教導女兒的,尚未出閣,怎就懂得這些?”
靜宜捧了鼻菸,皇后嗅了嗅,這才感覺舒服一些:“方才聽你說起,那顧七設下那樣的一個局,想要毀人閨譽,本宮就越覺齒寒。本宮只有十二一個了,怎能再給十二找一個這般歹毒的?也不知那金家小姐如何開罪於她,她尚未成親就這般行事,日後還不把個後宅攪得烏煙瘴氣?“
冒夫人道:”臣妾急著進宮,還真沒有細問,按理說鎮國公府和金家無論名聲家世都相差甚遠,這兩家的小姐怎會有這樣的恩怨呢。“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皇后身邊的靜宜眉頭動了動,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靜宜三十出頭,早過了放出宮的年紀,皇后留她在身邊,這幾年對她更加器重。
“靜宜女史,您可是聽說過什麼嗎?”
見冒夫人問起,皇后也看向靜宜,常有命婦進宮請安,那些命婦們在外面等著召見時,難免會聊些家常,靜宜若是聽到了,倒也是有的。
“靜宜,你聽說什麼,就說吧,本宮不怪你聒噪便是。”
靜宜行了福禮,這才說道:“前兩日奴婢確曾聽幾位夫人說起,鎮國公府請了戶部朱侍郎的夫人,去金家提親了,在此之前,國子監祭酒許大人府裡也請了梁夫人去提親,兩家求娶的都是金家排行第五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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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青眼
顏栩翻看著手裡的《水經注》,只翻幾頁便丟到一旁。他從鋪著淡綠色彈墨椅搭的黑漆官帽椅上站起來,在屋裡踱了兩圈,拿起黑漆書案上的一方壽山雞血石看了看,隨手又放下。
在書房裡服侍筆墨的如詩如畫,兩個人四隻妙目都在顏栩身上。如詩含笑道:“殿下,您上次贊過黃氏制墨,這次給您尋的便是黃氏制的玉蘭墨,婢子給您研了練字吧。”
顏栩皺眉:“我只是贊過黃氏制墨精巧,又沒說過喜歡。”
如詩被噎得俏臉通紅,輕聲道:“是婢子愚鈍,殿下的字大氣磅礴,古樸豪邁,玉蘭墨怎配得上您的字,奴婢還是給您換成“
如詩的話尚未說完,顏栩已經走了過來,把如詩手邊的錦盒開啟,錦盒內是一格調烏黑髮亮的墨圓,雕成玉蘭花苞,精緻柔美,惟妙惟肖。
顏栩的嘴角微微牽起,帶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種又精巧又花俏的東西,小球或許會喜歡吧。他曾私拆過玲瓏寫給金三老爺的家書,一手衛夫人簪花小楷端莊秀麗,功力尚淺,卻靈氣逼人。
他又想起那雙柔若無骨的纖手,那麼美的手,那麼美的字,當然要用這種美得讓人忽略了實際用途的墨了。
“這款玉蘭墨再多尋一些。”
如詩黯淡下去的眸子又亮起來,正要再說,就見顏栩又開始心不在焉走來走去。兩個服侍筆墨的丫鬟卻再也不敢說話,眼觀鼻鼻觀口的侍立在旁。
這時,有腳步聲在廡廊上跑起,淡綠的福字不斷紋夾棉簾子挑開,小順子從外面跑進來。
他正要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