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朕到思瀾閣去。」
顧況和程適隨著太師太傅與眾官一起退出大殿,殿外朗朗晴空,昭昭暖日,卻是一派大好氣象。
顧況看著壯闊的宮牆,忽然有些感慨,程適在他身邊從牙縫中道:「那位睿王殿下,好像正眼巴巴地瞧你哩。」
顧況心中跳了一跳,程適雙手環在胸前道:「呔,實話說一句,方才大殿裡睿王殿下要出事的時候,你魂都飛了吧。該說的,還是說說好。」顧況皺眉看他,程適道:「看我幹嘛,我知道我自己英俊神武,遠勝過睿王那個繡花枕頭。你小子就是到了睿王面前便開始磨磨嘰嘰的,利落點吧。」率先大踏步走了。
顧況在陽光下眯起眼,恆商的聲音從他身側傳過來:「景言。」顧況回頭,恆商在他面前低聲道:「景言,可願到我府中去坐坐麼?」
快步到宮門外時,程太師湊到呂太傅面前,壓低嗓子小聲道:「老呂,皇上和那個司徒家的小兒,是不是有一腿?」
呂太傅快步前行,面容端正道:「程公,你位及三公,言語間還是注意些分寸。」
程太師快步跟上:「那你就是早知道了?好你個呂老兒,平時門面妝得高高的,看這種事情眼就比哪個都賊。唉,司徒家那孩子,風流得很。唉唉,怎麼就劃拉上了。唉唉。。。。。。呂老兒,你慢些慢些。。。。。。」
暖暖秋日,斜入思瀾閣。
恆爰在書桌前站,看著下首的司徒暮歸。一言不發站了半晌,恆爰開口道:「你。。。。。。」
司徒暮歸立刻道:「臣知罪。」
恆爰道:「你認得倒快。」
司徒暮歸道:「臣詐死欺君,未得皇上旨意妄動兵馬,方才又在大殿上假傳聖意,罪行昭昭。」頓了一頓,接著道:「反正種種大逆不道事,臣都做了個遍,自覺多這一、兩樣,也沒什麼。」
恆爰的聲音無波無瀾道:「你此時向朕認罪,預備如何?」
司徒暮歸笑道:「其實臣原本打了個如意算盤,想等皇上退位後再出來。」
恆爰的目光裡露出了一兩分驚異。
司徒暮歸慢吞吞道:「皇上將臣流放又要賜死時,臣就知道,皇上是想逼十五殿下造反。太后孃家的人將事情鬧得太過了,太后這樣鬧的起因卻是為了皇上,皇上自覺難辭其咎,要將婁氏的勢力清除乾淨,永絕外戚後患,便哄著十五殿下起兵除去婁氏,然後皇上再讓出皇位。」望著窗外,嘆了口氣,「臣本來覺得這件事再好不過,十五殿下雖然心思單純,有太師、太傅和呂先等人護著,應該能把江山治理得不錯。」雙眼又望向恆爰,微微眯起,「皇上不再是皇上,對臣來說最好不過。」
恆爰淡淡地道:「朕早該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地死了。」
司徒暮歸笑道:「皇上,你還記不記得將臣發配之前,你在這思瀾閣中道,如今為了大局不得不犧牲微臣,神情悲悽,語句痛心。於是臣就想,皇上犧牲臣無限痛心,若是臣沒死一定無限歡喜。」
恆爰的臉色微帶薄慍。司徒暮歸假裝沒看見,又轉眼望別處,走了兩步:「本來呢,臣潛逃回京城,坐在家中等著皇上退位。等到昨天,臣正以為可以稱心如意時,趙禁衛長急惶惶來找家父,說皇上已立遺詔,身去後將皇位傳於睿王,又道睿王誅婁氏,算是為司徒氏出了氣,望他日睿王登基後,司徒氏能忠心輔國。臣聽著這個話語,就有些不對,皇上不但要退位,還要打什麼別的主意了。」
司徒暮歸走到恆爰近前,繼續緩緩道:「皇上你打了這種主意,眼看臣就要再爬回棺材裡去。我覺得塵世逍遙,還是多在人間享享福的好,就算你還是皇上,也比碧落黃泉再尋不見,來生相見不相識強些,所以私動兵馬,假傳聖意,如今聽憑皇上發落。」
恆爰面色平靜,輕描淡寫地說:「行了,你肯自請其罪,朕會酌情從輕發落。你躺平了,讓朕寵幸一回,就當沒有此事了。」
司徒暮歸微微一怔。
恆爰皺眉道:「你若不願,想去天牢蹲蹲也。。。。。。」
司徒暮歸露齒笑道:「臣遵旨。」
「司徒暮歸,你在做什麼?」
「稟報聖上,臣在替皇上寬衣。皇上不是擔心我再犯上吧?」一聲輕笑,「也罷, 我不動手,任憑皇上寵幸。」
「司徒暮歸,你在朕面前裝木頭麼,一動不動。」
「皇上,是你命臣不得擅動。。。。。。」
「朕幾時命你不得擅動,偏在這個時候你忠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