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想吃什麼,想喝什麼。
周大夫不敢亂看,取迎枕出來,楊奶奶忙扶著琳琅的手出來,以手帕覆蓋,讓他診脈。
周大夫搭手,只覺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走盤,忙細細一診,半晌收回,起身對楊海和楊奶奶拱手道:“恭喜老安人和楊千總,安人當有喜,月餘有半。”
楊奶奶喜得合不攏嘴,再三道謝,攢了兩盒點心,方命楊海送他出去。
得到確診,琳琅卻也歡喜。
抬頭時,楊奶奶已經挽起帳幔,扶著她去炕上躺著,琳琅笑道:“哪有那麼嬌嫩?”
楊奶奶忙道:“胡說!這頭三個月就得仔細,你只管躺著,什麼都不必做!這可是我的重孫子!”說著,扯過一幅石榴紅綾被給她蓋上。
楊海進來後,盯著琳琅看。
琳琅笑道:“你看我做什麼?”
楊海忽然道:“我也有兒女了,在這裡。”
琳琅聽了,忍不住撲哧一笑,不過想想也是,別人二十來歲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可憐他二十三歲才娶上媳婦,自然比別人更期盼孩子。
楊奶奶喜滋滋地把榴開百子的大紅帳幔拿出來,換下拔步床上繡著淡墨山水的紅帳幔,又回頭對楊海笑道:“你沒聽大夫說,月餘有半,竟是洞房喜呢!”
琳琅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登時羞得紅了臉。
隨營眾人才回去便聞聽楊家媳婦有喜,都不由得十分詫異,忙備上禮物前來賀喜。
楊奶奶不肯叨擾了琳琅養胎,便親自招呼,只說一會子話後讓他們進來瞧瞧琳琅,好在當初買了兩房家人,端茶遞水,燒火做飯,來往使役都十分利落,倒也不致生亂。
楊海又託人給蔣玉菡報喜。
蔣玉菡接到訊息後,自然歡喜非常,道:“這樣一來,姐姐就更加站得住腳了。”
香菱聽說,乃笑道:“奶奶性子恬淡,人又聰穎非凡,誰不疼得很?”
蔣玉菡卻笑道:“我得去給姐姐弄一點子上好的銀霜炭託人送去,平素上等炭都有煙火味兒,怕燻著姐姐。再買幾匹棉布,姐姐說棉布穿在衣裳裡頭最好。另外,姐姐讓我買的那些勞什子東西,我都買了,也得告訴姐姐。”說著換了衣裳徑自出門。
他交友廣闊,別人也都愛他這份伶俐標緻和自尊自愛的脾氣,不提忠順王徒垣,諸如馮紫英、陳也俊、衛若蘭等王孫公子,連北靜王水溶都對他青睞有加,聞得他要為姐姐採買銀霜炭,每人便派人送他五十斤,再加上偶遇到了賈寶玉,不過半日,便湊到了三百斤。
蔣玉菡毫不推辭,即刻便脫與買好的幾匹棉布綢布一併託送信的人帶回西山大營。
賈寶玉笑問蔣玉菡道:“琳琅姐姐如今有喜,你該接她在城裡養胎才是,那山坳子裡頭有什麼好?冷比外頭分外冷,吃的也不精緻,聽說還鬧騰得很。”
蔣玉菡不禁打量了寶玉片刻,道:“平素你從不在意這個,如何說出這話來?”
寶玉道:“我又不是傻子,便是不知,幾本雜書還是看過的。”
蔣玉菡淡淡一笑,道:“對姐姐而言,和姐夫在一處,便是冰天雪地亦如春風化暖。”
寶玉聽得呆愣半晌,長嘆道:“琳琅姐姐是最重情的人,林妹妹也敬重她,琳琅姐姐才走沒幾日,太太就唸叨著,說姐姐陪她的時候比我還長,也比我貼心。如今姐姐走了,林妹妹也走了,不知她已經行到哪裡了。”
說完,寶玉便再沒興致和蔣玉菡說話,怏怏而歸。
賈母和王夫人正對著襲人晴雯等人發怒,見寶玉回來,外頭眾人如同得了鳳凰一般,忙簇擁他進來,賈母見了不禁十分心疼,沉著臉道:“你去哪裡了?外頭還下著雪呢!”
寶玉忙道:“我出去走走。”
賈母拉他到跟前細細打量半日,見他無事,方放下心來,道:“你出去走走,打發人來要什麼勞什子炭做什麼?難不成你在外頭還用得著?手爐沒拿著?”
王夫人禁不住十分關切地看著他,滿眼擔憂。
寶玉笑道:“都拿著呢!我遇到了蔣玉菡,聽說琳琅姐姐有喜了,且隨軍在西山大營,他擔心太過,便想買些好炭火送去,我想著,琳琅姐姐服侍太太一場,又極得林妹妹喜歡,便打發人回來要了五十斤銀霜炭給他,也是一點兒心意。”
這句話倒是意外之喜,王夫人唸了一句佛,道:“這丫頭素來極好,是個有福的。”
賈母也笑了,道:“你行善也使得,只是告訴家裡一聲,別出去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