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劉成勳開過川省善後會議後,第一軍在法理上其實是不存在的,但懋辛的軍長當然也不存在,他目前的任職是川省東防督辦;熊克武似乎更慘,基本上就是個平頭老百姓。當然實際情況並非如此,熊克武和但懋辛等人仍牢牢控制著第一軍系統,即使一軍的對頭劉成勳,壓根也不會指望靠一紙文書就能奪去第一軍的權。
現在川省軍閥混戰,凌亂不堪,省外還牽扯到南北兩個政府,政令朝發夕改,說實話這樣的任命對沒根底的人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意義,除非他一心投靠第一軍系統,甘願做第一軍下屬的炮灰。因為按照這份委任狀所述,江防獨立營的兵員、軍械、軍餉等等均一無所有,甚至壓根就沒提何時補充,而且連駐地都沒有,等於只給他一個空頭名義,這個名義合不合法還兩說呢!?
但是對趙東來說,有這個任命就足夠了;有了這個名義,他就可以在整個川東第一軍系統影響力覆蓋的地區把這個營建立起來;有了這個名義,理論上他也是個軍閥了——大概是目前川省最可憐的軍閥!
他哈哈一笑,從抽屜裡取出兩封大洋,全是用紅紙包裹、每封一百袁大頭的光洋,“這個是小弟專門為劉兄準備的喝茶錢,呵呵,請笑納!”
“這是幹啥子?!”劉科長驟然變色,“給老弟辦事那是哥哥我的情分,趙老弟這是罵我來著!”他嘴裡說得狠,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慢了半拍,推辭幾下後,兩封大洋妥妥的進了他的公文包,告辭的時候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趙東當天就開始籌劃第五次,也就是最後一次軍火交易的細節;軍火貿易是暴利不錯,但也是高風險的買賣,稍不留神就把自己搭進去了,必須小心謹慎。而且他現在有了強烈的危機感,希望獲得自己實力的願望很迫切,這就要求他行事既要加快進度,又不能出錯。
“軍火貿易委實不好做啊!”他無奈的嘆道。
在重慶和基地來回跑了兩趟,他才把交易細節落實,然後他把衣服一換,辦公室一鎖,直接跑到南岸的租界區躲了起來。在轉賬完成之前,他是不準備再露面了。
十二月五日,川省的天氣已經變得寒冷起來,川江兩岸的樹木已經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樹枝伸展著,江邊的草早已枯萎,遠遠望去大地一片灰黃的景象。這是一個蕭索的季節。
安德森先生沿著南濱路向西而行,他身穿三件套黑色西裝,外套一件厚厚的呢質大衣,頭戴禮帽,不緊不慢的走著。他來到此地已有半年,在租借區甚至重慶府都有了不小的名氣,很多人都知道,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也很少參與美籍洋人舉行的各種活動,在大多數認識他的人眼裡,這是一個古板,無趣,也許有點無聊的洋人;人們知道他,開始也試圖與他交往,但是久而久之,安德森先生卻遠離此地任何一個社交圈子,變成了一位經常出現在眼前,但是又被淡忘的人物。
他邁著機械的步伐走過美國駐重慶領事館,然後向右側一拐,進了一條小巷,這裡有好幾家旅館;他沿著這條小巷一直前行,走到頭後,他在拐角處買了一份報紙,然後又邁著一成不變的步伐往回走;剛走過巷子三分之一的地方時,這裡有家普通的旅館,屬於那種即接待白人也接待華人買辦的中檔旅店。他抬頭望了一眼,然後直接走了進去。
趙東一直在三樓的窗邊觀察著,之所以讓安德森先生的路徑搞這麼複雜,主要是怕跟蹤;這裡是租借區,在這裡,他對安德森的依賴很強;假如一個人知道了這點,那麼順著安德森這條線一直追查,最後總是能找到自己。到了那個時候,形勢就完全不由自己做主了!
安德森進門後,他繼續在窗邊觀察了五分鐘,沒有發現尾巴。安德森先生進門後,他小心的從裡面鎖好門,把勃朗寧手槍插回後腰槍套,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房間裡還有四個克隆人士兵,每人手持一枝毛瑟九八式騎槍,這種槍長度短,易攜帶,威力比衝鋒槍強多了,另外每人腰間還彆著一把勃朗寧,見安德森先生安全進來後,紛紛拉開槍栓把子彈退出來。
“指揮官閣下,”安德森先生站在趙東面前,帶著淡淡的笑容,用刻板的語調說道,“最後一次轉賬已經完成,錢已經匯到埃森銀行。祝賀您,指揮官閣下!”
“謝謝你,安德森先生!”趙東激動的握住了對方的手,不容易啊!一個多月的時間內,他殫精竭慮,四處奔波,擔驚受怕,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好!好!今天給你們加餐,哈哈!”他興奮的叫道。克隆人對每日攝入的能量有要求,對事物其實不挑剔,但是既然是他的部下,當然要犒勞他們!